只有两人在回城的路上，两匹马在葛老六出资修的平整石路上欢快地跑着。
袁不易穿着临走前葛老六拿来的衣物，虽然葛老六的衣服穿起来有些宽松，但起码比起乞丐装要好了不知多少。
周凯时而皱眉，时而摇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良久才率先开了口，语重心长地说道：“我们请妖人管不了这么多的。”
周凯这话一说，袁不易便明白他说的是村子里的事。
“我们的职责就是保护百姓不受妖兽鬼怪侵害。至于其他琐事，我们管不了，也轮不到我们管。”
无论是葛老六被村民排挤，还是遇害的孩子家人，都不是请妖人该管，或者说能管的。
请妖司属于大楚朝廷，但却是朝廷中最特殊的一个部门，它只负责与一切非人类打交道。
至于其他的事，自然有官府处理，请妖司的人若是插手，那属于多管闲事，越俎代庖。
“我明白了。”
袁不易点点头。
但周凯知道他并不知晓其中门道，这其中其实还有很多利害关系。
“简单跟你说一下吧。因妖兽而遇难的百姓，我们能做的事就是将妖兽诛杀或抓捕，同情知心人皆有之，但我们做不了其它任何事的。
人家要补恤，有朝廷负责；人家就要人安然无恙地回来，人死不能复生，我们也没有办法。
除了几句安慰你干不了任何事，更别说，人家需不需要你的安慰？
我见过不少人，我从妖兽口下救了他们，当时感激得痛哭流涕，要不了一会儿就开始怪罪我，为什么不早点来？这样谁谁谁就不会遇害了。
就拿今天这事来说，迫于猪妖带来的恐惧和威胁，主动上交孩子的是这些村民，事后将责任推卸给不敢出手的葛老六的，也是这些村民。
但你要知道，这并不冲突和矛盾，这是人性！”
人性就是这么复杂难以捉摸。
这话听着有些难受，袁不易感觉心里像是有块石头被堵住一样。
不过想来这种情况确实会存在！
不是所有人在那种情况下还能保持理智的。比如晕过去的狗蛋他娘，若是醒来…相依为命的孩子没了，仿佛失去了生命的意义，期望她还能心平气和地讲道理的概率怕是不大。
“另外，请妖司只负责妖魔鬼怪，善后处理有情报司，甚至还会有县衙门出面，怎么都轮不到我们处理。
一是专业的人负责专业的事，二是不能越俎代庖，抢别人饭碗，你也没这么多精力。
啥事都让你干了，朝廷其他衙门还不得有意见？啥事都管，妖魔鬼怪甚至人事都要插一脚，陛下不得琢磨琢磨？”
袁不易恍然大悟，是这个理！
这也是朝廷各部门各司其职的重要性和必要性，不然若是谁都这样喜欢多插一脚，那上边的统治者就该有意见了。
“就拿刚才来说。葛老六的事，他修路是长安县衙该管的，不管是责罚他擅自动土还是奖励他为民修路，都与我们无关。
再者他被村民责骂排挤，村里的事有里正，里正要是无法处理会上报到县衙，县衙会派人来处理。
再说那两家人，孩子被吃了，我们都会同情，但朝廷会给补恤，里正会安抚，后续县衙也会出面。
我们留在那，他们要是明事理还好，若是怪责到我们头上，那不是徒增麻烦吗？”
袁不易赞同地点着头，“我懂了周爷。”
袁不易虽然刚才也没多做什么，只是提了一嘴葛老六，但周凯现在说的这些，更多的是传授经验，让袁不易以后不要走入误区。
同情心泛滥也好，当好人帮助别人也罢，都不能插手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