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妇人不屑地撇嘴道:“哪里来的娇小姐,水还要煮开了喝,那不是浪费柴火吗?”
这时尚未有喝热水的习惯,大家都是逮着一瓢清水往肚子灌。
闻言神色麻木的流民点头道:“什么泡尸水,我老家后山还埋着我的先辈祖辈呢,雨一下水冲下来,那我们难不成喝了几十年的泡尸水,也没见有什么事啊?”
大家并不把她的话当回事。
江兰朱几个赞同,也不过是见到尸体反射性地反感,并不明白她非要坚持烧开喝是为什么。
“刚才是不是吓到沐夏了?”江兰朱撑着身子柔柔道,“你要是恶心的话,我们以后不喝那河里井里的水了,我们接天水喝就行了。”
阿喜气得鼓着腮帮子重重点头道:“小姐,你可别跟她们一般见识,喝热水是怎么啦?京里多的是喝茶烧开了水,附庸风雅的人!以后我们不跟她们一道,都接天上的雨水喝!”
“娘,不能只有我们喝热水。”安沐夏神色凝重,“大家都应该喝热水才行。”
这可就难为人了。
对于贫苦百姓来说,一捆柴也是弥足珍贵的,少有人将柴火浪费在烧开水上的。
江兰朱讶然道:“你为什么要管别人,我们自己喝自己的不好吗?”
安沐夏摇头:“娘,你有没有听说过洪灾后有大疫?这十几具尸体还不是预示吗?”
“我曾在一本书上看过,说这些瘟疫开始都是由水传开的。”安沐夏镇定自若地胡诌道,“水里面有些脏东西没有杀死,大家喝进肚子里就会生病,一生病就人传人感染整个城市不是不可能,所有这不仅仅是和我们有关。”
“你说是时疫?”方夫人神色紧张起来,“建安十七年,我是听说苏南有座城,就是因为洪灾后感染时疫,整座城池幸存者万中无一,不会我们也会遇上吧?”
安沐夏头上警铃大响。
突然觉得霉运之神就是她!
她硬着头皮道:“方伯母,这我也不确定,但是我们早做准备是没错的。不止我们的水要烧开,还有动物、土壤脏的地方我们都要尽量避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大家对她信赖有加,即使不明白怎么又是水又是土壤的都不能碰,那岂不是没有落脚地了?
但瘟疫能轻轻松松灭掉一城的赫赫威名,还是让她们忧心忡忡。
但官兵并没有相信她的话。
许是想起在她们面前丢了个大脸,那官兵脸黑的像墨:“你一个贱民胡说些什么?什么又是水要煮开了喝,又是不能碰脏土的,你真当自己是千金大小姐了?怕不是不想干活想偷懒,才编出这番鬼话!”
“这明明是瘟神降下的灾罚,我们今年可是跳了傩戏,请了方圆百里有名的巫师送走他们,你可别想咒我!”他愤怒地扬起鞭子,劈头盖脸又是要抽她一顿。
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安沐夏心头怒火重重,她冷眼一厉,空手抓住呼啸而来的鞭影。
“大人既然不相信,且莫以后悔之晚矣!”
她也懒得热脸贴冷屁股,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她管不了所有人,但她们队伍里她做主。
她们要喝水就接雨水,安沐夏再悄悄从空间里取了灵泉水替换。
有些流民满身脏污,不停地挠背捉虱子,安沐夏也拉着江兰朱她们尽量远离。
方夫人一下午都心不在焉:“也不知道璟行他们知不知道会有时疫的消息?”
但和她们不同,方璟行他们可是几乎都泡在水里,就算是想躲也不能躲。
夜晚他们宿在城东,官兵们仅仅让她们休息两三个时辰,就又要起来服徭役。
一边感叹真是将剥削进行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