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烈烈映着金甲,发出绚烂夺目的光辉。
安沐夏目光敏锐,远远隔着数人,也能看清那黑衣红袍的人竟是崔景!
她心念百转,也不知崔景这番追到石州,是为了干什么。
前方骚乱还在持续,那官兵持刀指了流民,愤然道:“大人,这些流民贪心不足,有了粥吃一点感恩不说,竟然还敢诽议大人贪赃枉法,真是反了天了!”
崔景身后一个骑兵闻言,脸色豁然一变,抽刀出鞘:“大人,皇上此番派您到石州,本就不是为了赈灾,您心怀仁德令人开仓放粮,竟还遭到如此污蔑,请让我们替您教训这些刁民!”
崔景也面色不善,鹰样的锐眼透露出几分阴沉。
他逡巡着眼前衣衫褴褛的流民:“你们说我贪赃枉法?”
“大人啊,我们绝无此意!”一个颤悠悠的老者啪地跪下,浑浊眼睛刷刷流出两行泪,“我们不知大人仁德,才误会了大人竟是那些蛇鼠蛀虫般的奸诈小人,只是这沙子粥实在是让人无法下口啊!”
一个贼眉鼠眼的男子也嚷嚷道:“我昨日还听到你们在城墙里喝酒吃肉,那羊肉味那叫一个香。怎么轮到我们了就仓库里没粮,要兑沙子粥给我们吃?”
“放肆!”崔景身后手下勃然大怒,“你这是在说我们大人只顾自己享乐,不顾民众死活吗?”
安沐夏暗暗点赞,说的没错!
这一碗沙子粥都能被他们吹出花来,也真是会睁眼说瞎话!
那手下还浑然不觉丢脸,厚颜无耻地振振有词道:“昨日那羊肉,不过是城里富户感念大人仁德,才主动献上的!若这几日没有大人从中周旋,又怎么会有知府开仓,富户献粮,殚精竭虑只为收容你们这些难民!你不顾虑我们大人的苦劳,在此煽动人心是何居心,难不成是叛贼余孽!”
他眸色一厉,长刀杀气腾腾往那人脖子上砍去。
凌厉的刀锋吓得贼眉鼠眼的人两腿抖如筛糠,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跪着哭嚎道:“大人饶命啊,是小人愚钝无知,才冒犯了大人,我绝对不是叛贼余孽啊!”
最先出头的老者也骇得差点晕死,他连连磕头道:“大人饶了老朽吧,是我们不知道您的苦心,才妄加议论。”
流民们皆是一脸愤愤然,但在刀枪剑戟的威胁下,不得不低垂下头。
崔景挥手阻止手下,眯着眼打量那贼眉鼠眼的人,莫名觉得他有些熟悉。
他刚想问话,就见那人跪在地上,似乎浑身不舒坦,撅着屁股扭了几扭,突地一拍肩膀道:“啊!虱子!”
蓦然他似乎想起崔景的存在,忙不迭掐死虱子,手捏兰花指送到崔景眼前:“大人,我这不是有意冒犯你啊,实在是这可恶的虱子,咬的我浑身痒痒,我忍不住才动的,你不会这么小气吧?”
他忍不住又连拍了几下,噼里啪啦的响声,似乎也勾起了流民身上的虱子。
天干地旱的情况下,一个月不洗澡的大有人在,头发乱糟糟的跟个鸡窝似的,身上污泥更是不知堆积了几层,正是虱子藏身的绝佳之所。
一时众人诡异地齐身扭了几扭,噼里啪啦的响声不绝于耳。
“娘,我身上好痒,你帮我挠挠。”
“二娃爹的,你虱子都飞到我头上来了,离我远点。”
“三媳妇,你快看看我的背,是不是给虱子咬出血来了。”
大家都把崔景晾在一旁,你挠我抓的不亦乐乎,惊呼声迭起,看得安沐夏眼角一抽一抽的。
大刺刺地在披坚执锐的士兵面前逮虱子,也真他娘的是个人才,也不怕人家一怒之下,一刀斩了他们。
漫天胡蹦乱跳的虱子,看得头皮发麻。
顾老二不自然地耸耸肩,狐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