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是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这世上男的多的是。这个不好,换一个就是了。
但陆南枝却想说,世上的男人再多,比傅向北好的没有。他多依赖自己,自己能感觉到。可他还是愿意放手,亲手给自己一双会飞的翅膀。
陆南枝也心里明镜,傅向北在外面多自信,在自己面前就多自卑。自己想方设法给他安全感,可他还是觉得亏了自己。
夫妻间的地位是不平等的,就好像两条原本平行的线,一方努力向另一方倾斜。长久以往,两条线在一个交集的点之后,就会……
第二天,风很大,很冷。
彻底进入冬天了,白天温度维持在零下十几度。
昨天礼拜天,孩子不用上学。今天牛牛和妮妮早早起来。吃完早饭,将叔叔装好的饭盒放书包里,穿上厚厚的棉衣棉裤,就要出门去上学。
“等等,今天冷,叔叔送你们去。”傅向北说着就进屋拿出军大衣和棉帽子。
牛牛往回推傅向北:“叔叔不用你送。再有二十多天就放寒假了。村里别的孩子都能坚持,我和妮妮也能。”
“别的孩子大,只有你们最小。现在路好,我骑自行车就几分钟的事,你们俩这小短腿,得走半个多小时呢。”
傅向北坚持穿好棉鞋,然后将妮妮一把抱起来,跟出来的岳父岳母打声招呼:“爸妈,我送孩子去上学了。早饭在锅里热着,你们自己吃。 对了,南枝不喜欢早起,你们别叫她啊。”
“知道了,向北你慢点骑。”陆三石给三人送出大门外,见姑爷驮着俩孩子走了,才抱着肩膀小跑回来。
“小枝她娘,还是屋里热乎。昨天小火炕,我睡的可舒服了。”
储绣看看紧闭的主卧室门,叹口气:“火炕是舒服,看你闺女都学会睡懒觉了。都是你那好姑爷给惯的,以前在家多勤快一个孩子,现在懒成啥样了。小孩子都上学了,她还睡呢。”
陆三石扯了一下妻子:“小点声,别给闺女吵醒了。姑爷疼咱闺女不是好事么?看到你闺女受苦受累,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就舒坦了?”
储绣摇头:“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了。但我从小总听我爹说,居安思危。人活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小枝才二十岁,这么年轻就被姑爷宠的睡懒觉,养成安逸性子,是很危险的。
以后二十年,五十年,姑爷都能这样对她,那我阿弥陀佛。可万一不是这样呢?这又不是封建社会,将自己一辈子寄托在另一个人身上,这不是给自己的路活死了么。”
陆三石也叹气了。
“是啊,现在是新社会了,女人不再是藤,也可以是树了。之前没恢复高考,我们可惜闺女一肚子学问也没办法。现在高考恢复,真是千载难寻的好机会。错过这一次,以后有了孩子,有了羁绊,再想走出这一步就更难了。”
陆南枝从被窝里坐起来,双手使劲抓抓头发,转头看向房门。
你们这一对老狐狸,说悄悄话哪儿说不行,偏偏在这门口说。说是小声一点,却一句没小声,唯恐我听不见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