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向北去床前看看陈大山,睡的挺沉的。半边膀子皮肤发黑,肩头上有树杈一样的青黑色线条,好像纹身了似的。
“铜锁,我在大桥镇看到你表哥了。他说你对我们昨天的事没有责怪,我听了心里挺不是滋味的。还想着忙完秋歌姐的事,就去你家登门道歉呢,没想到就出了这事。”
“向北哥你别说了,我爹被你当众难堪,我也不舒服。但我又不傻,最简单的是非黑白还是看的出来。”
铜锁和她娘一样格局大,遇事也拎得清。可作为女儿也是有情绪的,所以,一直不愿意看傅向北和陆南枝。
低头抠着手指,又闷闷道。
“其实近些年,我爹在村里做的一些事早有闲话传出。只是碍于我爹在村里一把抓的位置,没有人敢说罢了。以前我娘说话我爹还听,但后来我爹会阳奉阴违了,我娘也就累了懒得管了。
向北哥陆知青,我爹如今躺在这儿,不是别人的错,是他自己的祸。你们能来看他,我替我娘谢谢你们。你们事情多,家里还有牛牛妮妮,就回去吧。”
红生媳妇也说道:“向北,陆知青,我这小姑子别看岁数小,却是最明事理的人,比她三哥都强。铜锁说的也是我想说的,你们快回吧。回去给我婆婆带个话,省的她在家惦记。”
陆南枝点头,表示这话一定会带到。然后和傅向北一起离开卫生院。
大春爹在外面等着呢,见人出来了就招呼上车,赶着牛车就往村里走去。
牛车晃晃悠悠走得慢,自然得说点啥打发时间。
“向北,你说村长被雷劈这事邪不邪性?一个雨点子没下,就打了俩干巴雷,有一个就劈他身上了。以前我听老人说,这样的雷是专门下来抓坏人。你说,咱村长是不是偷摸干啥坏事了?”
傅向北不太相信鬼神之说,回道:“雷劈人并不是什么稀奇事,每年都有很多人被雷劈。可能……是巧了吧。”
大春爹扯了一下牛钢绳,让牛走平坦的一边路。
“向北,你这些年不在家,对村里很多事都不知道。咱村长啊,其实也就是面上还看的过去。私下里,村里很多人都对村长有意见的。
首先一点不公平的就是,对陈家人全是小心思。真正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四弟家的两个儿子,都是生产队干活打头的,每天领普通村民一人半的公分。
他三弟的那个儿子,没入伍没立功却入了党,还当上村里的治保主任。他大哥去世的早,一个儿子没结婚就死了,所以就对老侄女陈红云格外照顾。一个小媳妇,年纪轻轻就当上了三宝村的妇女主任。
还有他自己的儿子,老大弄镇里水泥厂当了工人。老二大字不识几个,去到乡里小学做了体育老师。虽然这些事哪个都不大,但积少成多,估计老天爷就看不下去了。”
陆南枝听的开了眼界,小声问傅向北:“三哥说的这些你都知道?”
傅向北点头又摇头:“这些我有的知道,有的不知道。”
大春爹忽然拍一下傅向北的肩膀,很是八卦的道。
“向北,村长这一被雷劈,估计挺不到秋收之后他就得提前退休。那你说,村里谁有可能接手这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