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和广陵王并排坐于主位,我同众师兄姐和其他将军分别坐于席宴两侧,坐席中间燃着一团篝火,光亮忽明忽暗地晃动在彼此脸上,叫这寒冬腊月也不自觉地暖和起来。
“今日这第一杯,敬我们远来之客,广陵王。”师父端着酒杯起身,敬向广陵王。
“谢皇叔。”广陵王起身,举酒杯回应,随即看向宴席上的我们,“本王也借此酒,代陛下敬诸位将士,但得将军能百胜,不须天子筑长城,陛下感念诸位将士在前线浴血奋战,才换得北陈今日举国安宁,敬皇叔,敬王军的诸位将士们。”
饮得屠苏酒,可活九十九,一口屠苏下肚,唇齿舌尖便萦绕着一股浓郁醇厚的草药香,轻微的辛辣之感顺着喉咙至五脏六腑,仿佛在腹中燃起驱邪之火,倒真是应了那句,屠苏酒可为人消百病,挡千邪的说法。
“这第二杯酒,敬那些在平乱中先我们一步逝去的将士们。”
我学着师父的模样,举杯对月,倾酒入土。
“这第三杯酒,贺新岁,愿我北陈百姓安居乐业,人间炊烟不断,千里绵延。”
从前不论是在清河郡,亦或是在中州城中,我见的都是百姓们安享太平的日子。刀枪相向和战火硝烟于我而言,仿佛都只是书卷里的一些与我无关之事。
可是来了西州,待在师父身边后才知道,都城的安定和繁荣,都是成千上万的边关将士们用血肉拼杀出来的,哪有什么岁月无恙,无非是有人在背后默默为我们抵挡下了这乱世袭来的硝烟罢。
将士们是人,也是血肉之躯,也有悲喜之情,他们与亲人分隔两地,日日苦守在边关,凭借的无非就是一份信念,而南辰王军的信念,就是师父。
师父再次将酒杯斟满,举杯开怀道,“最后本王想说,今日是十一的生辰,希望她在这里可以无忧无虑,日日欢喜。”
师父举杯向我,“十一,又长大了一岁。”
从前我在清河郡时,只觉得时间过得真慢,日日有学不完的礼仪礼节,整理不完的书卷典籍,总盼着能早日长大。可如今真长大了,我又宁愿自己才刚来西州,一切都来日方长。
宴席过半,广陵王因受不得营外的风寒之气,提前退席了。
值得高兴的是,三哥和大师姐竟从寿阳赶了回来。
自从三哥去了寿阳领兵驻守,我与他也有两年未见。
“三哥,你如今还真是越来越有将军气派了。”我从三哥怀中抽离,欣慰道。
“时宜,你……”三哥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嗯,三哥,我能开口说话了。”大概是几年没和三哥说过话,我高兴得落了泪。
早些年,当得知我不会开口说话时,三哥也跟着阿娘大哭了一场,天天求着阿舅,让他替我寻天下最好的医师,务必要治好我。
为了让我一展欢颜,三哥日日变着法子来哄我,有时我被族中其他姊妹欺负了,三哥总会第一个跳出来保护我。他说,时宜别怕,只要有三哥在,永远不会让你被人欺负的,你才不是不会说话,你只是现在不想说话而已,等你想说的那日,三哥一定洗耳恭听。
“若是姑母知道你又能开口说话了,得多开心呀!”三哥抹了抹脸上的泪,激动得不知所措。
“好了,别站着了,坐下说。”师父笑道。
“凗将军,你如今好歹也是统领一方城池的大将军,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哭鼻子。”大师姐在身后打趣道。
有了大师姐的加入,师父的十一位徒弟就算到齐了。
不仅如此,军师还带了他新认的义子入席。我先前听三师兄提起过,少年名唤谢辰,是师父在战乱中捡来的孤儿,他虽然眼睛看不见,却精于占卜之术,因他身体的特殊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