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御花园离开,回到未央宫,沈鸢就求见太后。
太后让兴昌把她带了进来。
一见面,人就膝盖一软,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说:“太后娘娘,请您放民女出宫!”
语气焦急又生气。
太后不解,放下手中的书,问:“刚才还高高兴兴地,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了?”
沈鸢埋头不答。
太后看向引路的宫女。
后者面有难色。
如此态度,倒叫太后摸不着头脑了。
“御花园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太后厉声问。
宫女不敢再隐瞒,嘤嘤之声道出原委。
太后当即气得一掌拍在矮几上:“这个皇帝!太失礼了!”
殿中跪着的人儿一时委屈从心底升起,大颗大颗的眼泪挤进眼眶,又磕了一个头恳求般地说:“太后娘娘,民女想回将军府了……”
太后压下火气,将她叫到身边来。
沈鸢憋着眼泪走到太后旁边。
“你听哀家说,现在督查院的人就守在宫门外边儿盯着,若是你出了宫,肯定要被他们带走。那群倚老卖老的御史,哀家管不动他们,你明白吗?”
眼下,只有呆在宫里才是最安全的。
沈鸢听懂了太后的言外之意,豆大的眼泪夺眶而出,满腔委屈地辩解:“太后娘娘,民女不是细作!”
“哀家知道!”太后轻轻拍着她的背,仿若一个慈祥的长辈,“奉儿不是荒唐无知之辈,你若身份不干净,他断然不会将你带回京城,请求哀家赐婚。”
这句话说到了沈鸢心坎儿里,她感激地看着面前这个年逾六十,却保养地如半老徐娘般风韵犹存的妇人,哽咽道:“民女与将军两情相悦,只愿此生与将军厮守,请太后娘娘成全!”
说着话,膝盖又软了下去。
眼看着就要跪到地上,太后忙扶住她,将人拉起来:“好姑娘,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地就跪,哀家不喜欢这套。”
沈鸢抽噎着点头,等待着太后的回答。
太后又拉着她柔荑般纤细的手,轻轻拍抚:“鸢儿,大将军身份不比寻常人。他的婚事,也不是哀家一个人说了就算的。满朝文武,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呀!
一个民间普通女子的身份断然戴不稳‘将军夫人’这顶帽子,即便哀家今日成全了你们,往后他出征在外,身无所傍的你在京城的日子也不好过呀!”
太后苦口婆心,面前的小姑娘细细想了想,终于有些开窍。
“可……民女确实出身平民之家,又怎么能一夕之间有一个能配得上将军的身份呢?”看着太后充满暗示的眼睛,沈鸢若有所思。
忽然,她明白了太后的意思,惊愕地捂住小嘴:“太后娘娘,您的意思是……”
话没说出口,但她理解得不错。
太后露出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道:“哀家已年逾六十,膝下又只剩下长公主这一个亲生女儿,在这偌大的宫闱之中深感寂寞啊……”
面前的小姑娘还是不可置信,瞪大了眼喃喃自语:“民女……无才无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