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鸢觉得自己的灵魂又离开躯体去鬼门关走了一趟。
恍恍惚睁开眼的时候，身心俱疲，一瞬间完全忘了自己身处何处。
眨眨眼，察觉到手被人握着，她才转过僵硬的头。
一抬眼，就见大将军靠坐在床头，一眼不转地盯着她。
四目相对。
看见将军眼眶湿润，欲言又止的模样，沈鸢不明所以。
“将军怎么了？”她问。
声音纤弱无力。
将军听得心头一紧，握着她的手力道又重了几分。
“嘶……”
感到手痛，沈鸢下意识吸了一口冷气，将军忙松开了他的大掌。
“鸢儿，我弄疼你了？”
美人娇嗔：“是呀！好疼呀！”
将军心疼地捧着那被捏红的手指轻轻哈气。
见此，沈鸢忍俊不禁，却还没笑出声，身上的肌肤就抽抽地疼。
疼得她顿时冒出来一身密汗。
昏迷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一腔委屈从心头蔓延到眼底。
“鸢儿……”
见她脸色骤变，大将军心头一紧，忙握住她的手。
冰，凉，寒……
沈鸢的眼睛盯着枕头上的魏紫牡丹绣花，一言不发。
她越是沉默，大将军越是害怕。
他蹲在床沿，捧着娇人儿的手，一边揉搓着想要捂热，一边道歉：“鸢儿……你心中有气，打我骂我都行，莫要憋在心里，好吗？”
随着大将军话落，氤氲在眼底那似珍珠般大的眼泪“啪嗒”掉在柔软的真丝枕头上。
刚刚恢复些血色的唇瓣颤抖不止：“将军，我……想回北河境。”
在那里，没有人讨厌她，也没有人会刻意针对她陷害她，更没有人会不分青红皂白地想要她的性命……
“鸢儿，怪我！是我没保护好你，是我让你受了这等无妄之灾！”
床上的人儿拼命摇头：“将军待我那样好，与将军无关……是鸢儿错了……”
“鸢儿，别说这样的话，你没有错！”
沈鸢苦笑。
怎么不是她的错？
她以为世人之心多良善，从未料想过有人会以自己的性命去陷害别人。
是她太天真了。
陈奉满目歉意地望着床上闭口不言的人儿，半晌，问：“鸢儿，你饿了吗？我让厨房给你做了你最喜欢的清炖猪蹄。”
沈鸢抬头，凝望着眼前的男人，忽然问了一个问题。
“将军，若我因此事丧命，你会为我报仇，还我一个清白吗？”
“鸢儿，别说胡话，我不会让你死！”
陈奉的眼底闪过几丝他自己都未察觉到的犹豫和退却。
他不知道，沈鸢却看得很清楚。
就这么看了一会儿，突然，她就释然了。
“多谢将军。”
“鸢儿为何谢我？”
这样平静的情绪让陈奉察觉到丝丝不对劲。
虽然在笑，笑意却未达眼底。
“自然是谢将军将我放在了心尖尖上，”沈鸢没有给他深究的机会，如从前般温心一笑，话锋一转，声音软软地撒娇：“将军，鸢儿好饿，肚子都叫了……”
见她撒娇，陈奉顿时松了一口气，心里的担忧也烟消云散。
“好，我让人给你端来。”
说着，将人扶起来。
小心地扶着她靠坐在床边后，才起身走到窗边，随口吩咐离窗子最近的碧晚去厨房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