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顺水而流,眨眼就到了未时二刻。
从勤政殿出来的陈奉看了眼广场上的密雨,拿上宫人递来的大箬笠和玉针蓑衣,一头栽了进去。
他该去公主府接人了!
时间过去了这么久。
他不在鸢儿身边,不知道长公主会如何刁难欺负她!
大将军心想,最好别太过分,若是伤了鸢儿半分,就算是长公主,他也不会放过!
越想大将军心底越不踏实,脚下的步子也更急了。
出了宫门,他直奔候马亭。
却才入亭中,一个胖滚滚的身体就朝他扑过来,哭哑着嗓子大喊:“奉哥,不好了!嫂子出事了!”
陈奉身形一怔,恐心中担忧成真,反手揪住范厘,急声追问:“鸢儿怎么了?”
好不容易等到了陈奉,范厘一股脑将宴会上的突发情况告诉他。
“她们给嫂子扣了刺客的名头押进了宫让太后处置!但我保证,这事儿嫂子绝对无辜!我亲眼瞧见的,她没打算伤长公主,是长公主自己撞上去的!”
范厘的话不断地回响在陈奉的耳边,他什么也顾不上,转身飞奔入宫,什么也来不及想,直接冲向未央宫。
“鸢儿……”
跑过那条长长的甬道,陈奉刚跨过一道朱门,就看见未央宫外直直跪着的身影。
早晨出门时挽好的发髻被风雨吹打地垂了下来,额前的碎发紧紧贴着那惨白如纸的脸蛋儿,身上的衣衫斗篷也湿透了紧紧黏着她的肌肤。
狼狈至此,不知在这雨中跪了有多久!
听到他的声音,那已有些体力不支的人儿恍惚地转过头来,一双明眸雾满了水。
“将军……”
听到她的声音,陈奉脑子一嗡,忙冲过去将她抱在怀里。
却还没来得及安抚两句,未央宫的宫门就打开了。
兴昌撑着伞站在门口,看着他道:“大将军,太后娘娘宣您觐见。”
“将军……带我去见太后好吗?今日之事是误会,我并没有想要伤害长公主!”沈鸢脸上挂着后悔的表情祈求,“若是时光倒流,我一定不会因为一时意气与公主比试,害她生气冲动……”
陈奉自然不相信怀中人是那般不知轻重的人。
闻言便要将她扶起来带进未央宫。
兴昌抬手阻拦。
“大将军,太后娘娘只宣了您。”
说话时眼神里带着几分警告。
陈奉知道太后有意处罚沈鸢,却碍于大局,只能咬紧后槽牙,搂紧怀中冻得有些发抖的人儿,安抚道:“鸢儿,我不会让你有事,你等我!”
说着,解下身上的箬笠和蓑衣,替她披上。
柔软而不渗水的玉草编织的蓑衣上,还留存着将军身上的体温。
沈鸢感受到一点暖意,松开松开攀附着大将军的手,冷得僵硬的嘴角硬生生地扬起一抹笑。
”将军,我等你。”
将军心如刀割,不能将娇人护在怀里,将军已心疼不已,见她事到如今还这么无条件地信任他,更是心如刀割。
他起身走进那道朱红的宫门,心底里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也要护住鸢儿的性命!
宫门合上。
风雨肆虐的甬道里,多了一道雨水打在箬笠上的声音,让雨中跪着的人,显得不那么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