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刚蒙蒙亮,城门处就聚集着一群布衣以及衣着不俗的商贾,他们等着出城。
其中一人,左臂袖管空空荡荡,面露沧桑之感,宽大的斗笠围了一圈白纱,前面视野处掀开了一些,独独露出了一双狠厉的凤眼。
她带着一个小男孩。
城门自从庆功宴后,一直紧闭不开,唯独今日,朝中一道圣旨下来,表明要开门与外界通联,尤其是通商。
正好给了弋三娘趁乱逃出去的机会。
她一袭风霜中走来的模样,只要周遭有人碰到她的左臂,她便会敏感的侧开身子。
潜入汴州城,本是简装出行,可一连多日不得出去,身上的盘缠早就花光用尽。
弋三娘曾无数次的j在暗处将对温禾的怨恨压下去,奈何这一切都是徒劳。
她试图劫富,却双拳难敌四手,被地主的下人乱棍打出;她劝说自己凌弱,可又被一声声饶命,给喊的头晕目眩,浑身颤抖。
天亮了黑,黑了亮。过了几日,弋三娘不知,左臂若不是得了小叫花子的帮助,哪里还有活路,早就溃烂发脓,死在荒郊,葬身野狗嘴中。
她隐忍多日,何尝不恨!
掌心里的小手被她攥的紧紧的。
“姐姐,我们出得去吗?”
“有姐姐在,小鱼就不用担心这些。”
小男孩腼腆的问道,他害怕的抓住了弋三娘的手,那手掌厚厚的茧子磨着他的手,给他了莫大的勇气。
他的长相近似于女子,偏柔美,若是洗干净打扮打扮,定是个可爱的小郎君。
那日若不是他给她的左臂覆上了一层草木灰,及时救回了她的命,不知道的,她早就成了一堆白骨。
密密麻麻的人群,在天不亮的时候就排起了队伍,弋三娘与小鱼混在人群中,好不扎眼。
一个残臂女子带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小男孩,混在外出经商的队伍中,一眼就能看出不对劲。
他们格格不入,登时就被喝住。
“站住,什么人!”士兵道。
弋三娘淡淡一笑,道:“益州人士带着儿子来做生意,前些日子来汴州经商,遇到战乱与封城,身上盘缠都花光用尽,才这般狼狈,眼下能出城,就赶过来了。”
士兵似乎对此有些兴趣,又看到了她空荡荡的袖管,指着她的袖子道。
“这是怎么回事?”
“遇到了野狗,它要吃我儿子,我上前阻拦,就不小心被咬断了一条手臂。”
士兵会意,心里不忍,没人会对母子情深的戏码表示怀疑。
士兵微笑着点点头,对弋三娘说:“真可怜,过去吧。”
弋三娘道:“谢大人。”
弋三娘轻叹一口气,拉着小鱼就要往前走,若慢吞越容易被发现。
蓦然。
身后的士兵,似乎想起了什么,上前道:“你站住!”
弋三娘心道不好,只好停下来,喊道:“官爷,怎么了?”
那士兵手中拿着一张画朝她走来。
莫非是弋三娘的通缉令?近日她对这些画尤为警惕,可接连等了几日,也不见温禾将通缉令贴出来。
此时来了这么一张
弋三娘心里咯噔一下,掌心直冒冷汗。
士兵在她面前站定后,说道:“你这儿子长相看起来也是个娇生惯养的,怎么还敢带着他到处奔波,男子要么充兵要么养在深闺……你是人牙子,是不是?”
自从新帝继位,就对于人口买卖管控十分严格,先皇时期,由于酷爱美少年,前朝也曾掀起过养娈童的风潮,听说还是温禾箴言下令打压这种风气。
弋三娘松了口气,瞥了士兵一眼,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