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天元来到一排洋楼前,踅摸进去,顶楼最里间一座小房子上挂着大大的招牌,“哈里侦探社”五个大字漆得殷红如血。
一张纸糊个驴头,好大的脸!
褚天元心中冷笑,拍门时,却无人开门,推门也纹丝不动。
褚天元附耳到门上,毫无动静。他想了想,觉得此事不大,没必要耽误时间,于是一脚踹向侦探社的门。
只听“咣当”一声,想不到那看上去油渍斑驳的门却结实得很,反而震得褚天元脚踝生疼——原来是个铁门。
褚天元心中好胜心起,当即运气于臂,摆开功架,要跟这扇门见个高低。却听一阵“笃笃笃”脚步声响,两个黑色装扮的男子上了楼,径向这边跑来。
彼时,十里洋场衣食风俗渐渐开化,有身份的人当中,守旧者多穿长袍马褂,先卫者效法外洋,多穿西装革履,至于贩夫走卒,引车卖浆之流,则短卦束腿,各有装束。
褚天元见二人黑衣黑袍,足蹬长靴。仔细想想,这装束与之前黑衣社弟子装束差相仿佛。
莫非是那天提到的那个“新黑衣社”的弟子?
言念及此,褚天元停下手来,静静看他们要干什么:倘若真是新黑衣社的弟子,就请他们带话给池雨田,就说秦社长复出了,瞧瞧他是什么反应。
二人在三楼过道转了一圈,似乎在找什么。他们向褚天元的方向走来。待见到“哈里侦探社”五个大字时,二人看了看褚天元,对视一眼。
其中一个人说道:“鸟,谁敢拦着咱们做事,晚上三刀六洞!”说罢,在腰间掏出一把火枪,对着门鼻儿“砰”地一声,震得门框四周土灰“扑簌簌”落下,铁门也应声而开。
褚天元此前也听人说过,洋人的火枪如何如何厉害,但这样近距离接触,却是第一次。那喷着火舌的小小物什,在他心中留下了很深的烙印:自己踹不开的铁门,仅需轻轻扣动洋枪扳机,就可以崩开!
这还是自己一年前混迹的绿林么?
武功,对绿林人士来说,还管用么?
“哈里侦探社”里面传来二人翻箱倒柜的声音,其中一个边翻边骂:“洋场里的窑子千千万,个个儿嗷嗷待哺,等着爷们儿们去花钱。这狗日的洋人却偏偏要勾搭咱们堂主的女人,当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另一人悄声说道:“别说啦,十里洋场绿林大会规定,除非是不共戴天的大仇,否则不许杀害洋人。”
“鸟,洋鬼子骑到咱爷们儿脖子上来了,他有枪咱也有枪,却只让咱干看着?这是谁他妈定的混账规矩,真是气死我了!”
“嘘——”另一人指指外边,“你可不敢胡说,这是皇甫老爷子召集绿林大会定下来的规矩。”
“鸟,皇甫老儿皇甫老儿,我天天听这个名字,听得都要烦死了。原以为是多么了不得的人物,看他定的这臭规矩,处处迁就洋鬼子,我瞧啊,八成是个怂货!”
“闭上你的臭嘴吧!”
“鸟,我是不明白,咱们池社长武功高强,为什么要对皇甫老儿毕恭毕敬的?你听说了没有,池社长前前后后三次求见皇甫老儿,都吃了闭门羹?”
门外褚天元听到“池社长”三个字,眼中霍然生光:果然是新“黑衣社”的弟子!
褚天元听得更加仔细了。
“社长可是交代过,咱们初来乍到,立足不稳,须得韬光养晦,等待时机。你可别光图嘴痛快,给咱们堂惹祸!”
“鸟!还有件事,不知道你听说了没?”
“要是闲篇儿,你趁早别说。”
“鸟!咱们池社长的记名弟子,新蒲城报社的老板,他的儿子,叫几个来历不明的人打残废了。”
“呵呵,不稀奇。那小子跟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