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大军已经开拔上路之时,突然从城东的方向奔来一辆马车。
车夫并没有因为大军行军而有所顾忌,而是直奔中军大纛所在之处,稳稳地停在了陶旭的面前。
晋时除了紧急公务之外,贵人们一般出行都是用牛车以示优雅和身份。这马车一看就十分雍容华贵,车上的帷幕还都是高级绸布,陶旭也是一眼就认出了车主是谁。
驾车的车夫是陶十郎,他不顾自己,停稳了车以后主动下车匍匐在地,让车上的乘客踩着自己的背脊下了车。
“陶郎!”
一个清脆的悦耳女声从车上响起,不止是陶旭,几乎在场所有的士卒都望向了这个方向,惹得带队军官们纷纷呵斥抓紧行军,不得左顾右盼。
陶旭知道是公主来了,他不能不见。
他翻身下马,果然从车上下来了两名头戴帷帽、身着素色长裙的女子。
为首的女子急冲冲的冲到陶旭面前,把怀里的包裹塞给他。
“陶郎,妾知君意不可更改。国家大事,本无妾等女子置喙之理。可君既远行,妾不可不送。”南郡公主喘着大气言道。
她身后正是贴身的侍女梅姊,她也补充道:“这是我家公主花了三天的功夫紧急织出来的贴身短衣。”
“君在军中,常不思更换贴身衣物。这里有上衣下裳各三件,供君换洗之用。”
南郡公主也不知道是不是跑得急了,即便隔着白纱帷帽,陶旭依旧把她红扑扑的脸蛋看的一清二楚。
她满脸的焦急,不过是为了见一面自己的夫君而已。
陶旭郑重的收下,朝公主行了一礼。
“卿卿能不怪我,旭已是感激不尽了!”陶旭惭愧的答道,“本该回家一别,可想来想去,也没什么可多吩咐的。”
突然,他想到了荀羡。
陶旭回头望着远处默默看着自己的荀羡,把手一指道:“我去之后,倘若有什么变故,荀令则自会护尔等周全。卿卿务必要听他话行事,明白么?”
公主张大了樱桃小嘴,不知该如何回答。
“走吧!”陶旭不忍再看公主哭哭啼啼的样子,他生怕自己受不了,便直接翻身上马,拍马而去。
公主还想再说,可陶旭骑着马已经走远了。
陶旭身后的十二名亲卫和旗鼓号手们也顾不得失礼,也都纷纷上马,追着自己的将军去了。
“大丈夫生于天地,自当建功立业。驸马他一心立功业,总也比赖在家中当个纨绔强吧?”
看着公主泪眼汪汪的样子,梅姊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了。只有她知道,在这三天里,公主花费了多少功夫才织成了这三套衣裳。
公主坚持不让手下婢女们代劳,亲自按照陶旭的尺寸缝制了三套换洗的衣裳,也算是竭尽全力了。
可即便如此,公主这三天的努力也只是换来陶旭的两句话,连碰都没碰一下,自己的夫君就又急着坐上马消失不见了。
公主气急攻心,双眼一黑,无力的瘫倒在地上。梅姊急忙用自己的身体去替主子垫底,而陶十郎则连忙撑开一柄伞,生怕旁人看到这一幕。
许久之后,南郡公主才悠悠的醒来,她再睁开眼睛,眼前却是自己的姑姑浔阳公主和姐姐庐陵公主。
二女都坐在她的床头,静静地守着她。
“阿姑~阿姊~”
南郡公主无力的喊道。
二女连忙转过头来,见南郡公主醒来,都欣喜不已。
“痴儿,何苦如此!”浔阳公主一脸心疼的替她擦了把脸。
庐陵公主也心疼的帮她掖好了被子,“听下人说你累了三天三夜,真是心疼死我们了。为了那无情的陶郎,何至于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