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导再次环视四周,见无人说话,这才缓缓坐了回去。
白发人很快就又回来了,他附在王导的耳边悄声说了几句,便站到了房间的正中央。
“天子谕旨,众臣跪接!”
白发人从袖中掏出一封黄纸,双手高捧,对着在座所有人高声道。
诸葛恢和身边的顾和对视一眼,开口道:“天子就在后宫,既有圣命,为何不亲自出面,以安众臣之心?”
白发人绷着脸道:“君上如何行事,难道是我等臣子可以过问的吗?诸葛令君,你贵为朝廷重臣,难道要抗旨不遵吗?”
东海王司马冲在宗室中年纪虽小,但辈分颇高。他是皇帝几个叔叔里年纪最大的一位,一看白发人发怒,他连忙出来打起圆场,招呼诸葛恢一起跪下接旨。
“夫圣王御世,动合至道,运无不周,故能人伦攸叙,万物获宜。”
“朕荷祖宗之重,托于王公之上,亢阳逾时,兆庶胥怨,邦之不臧,惟予一人。公体道明哲,弘猷深远,勋格四海,翼亮三朝,国典之不坠,实公一人补之。”
“今司马晞、赵胤作乱。公又挽狂澜于既倒,扶泰山之将倾。朕何幸哉,得公之属。特以丹阳尹何充进中书令,兼中领军领左卫将军,晋陵太守郗迈以中护军领左军将军,屯骑校尉陶旭领右卫将军。门下速遣侍中以下导喻。”
白发人读完长长的圣旨,将其交给王导。
“老臣领旨!”
王导率先磕头谢恩。
“诸葛令君、顾中丞,你们兀自不拜,是想抗旨吗?”白发人怒道。
诸葛恢的脸色十分难看,可他不敢不接,也只能跟着王导一起磕头谢恩。
“诸公~”王导手捧圣旨,环视四周,“既然有圣命,那就商量一下怎么办吧?”
***
秦淮河边,朱雀浮航。
陶旭的庱亭军和南岸的京口军已经对峙了两个时辰了。
深秋的寒夜里京口军的士兵们手持火把,还能取些暖意,可庱亭军这边没有一支火把,士兵们又长期维持同一个姿势,都快冻坏了。
“将军,我们什么时候动手?北岸都快没动静了!”南岸军的年轻将官见北岸的火势渐渐小了下去,担心失去战机,便向身边的中年将官问道。
南岸军的中年官骑在马上也整整两个时辰了,他的屁股也疼的不行,但他依旧镇定自若道:“重熙,对面浮桥上的守军是哪部分的?”
年轻将官很纳闷的答道:“适才他们不是自报家门说是陶子初的部下么?应该就是石头城的守军吧。”
“那王(恬)敬豫去哪里了?”中年将官接着问道。
“多半是去收捕右卫赵胤了吧!”
“那石头城里呢?”
年轻的将官恍然大悟,他拍手称快道:“原来兄长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难不成石头城已经被.....”
中年将官连连摇头,“石头城虽然空虚,但取之无用,实属鸡肋。我军虽不必取城,但从那里偷渡过河,却也不成问题。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周翼和你兄长已经渡过河水了。”
年轻将官越听越兴奋,他说话都不由得加大了几分音量,“不错!我道是父亲他老糊涂了呢,原来早就备有后招。那王恬和赵胤相互火并,兄长定能渔翁得利!”
就在他兴奋不已之际,只听得前方一阵号角吹响,浮桥守军有动作了!
他连忙拍马向前,从方阵的后方穿梭到最前线。
只见浮桥守军中走出一个浑身黑灰的将官,他头顶的铁胄上插着土黄色的长翎,代表他是驻扎京城的中央禁军军官。
此人吩咐他的手下点亮火把,照亮了他的附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