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华很轻地眨了一下眼睛，抽出自己血淋淋的手，用伤痕满布的右手抱住了飞快冰冷的尸体。
一滴透明的眼泪同时从他的左眼眼角滑落。
他刚才…亲手捏碎了雷曼的心脏。
抱着怀中越发僵硬冰冷的尸体，林华出了很久的神才慢慢将尸体抱起来，放到了哈夫丹身边。
早在之前，哈夫丹便已经在那一剑下彻底死去。
林华跪坐在两具尸体旁，左眼合上，将弥漫躁动的力量回收，右眼微垂，眼瞳中只有一潭死水。
他没有去看两人的脸，只是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像是一尊冰冷的石塑。
又过了好一会儿，林华伸出鲜血淋漓的手，丝毫感觉不到剧痛地抬手虚按在两人额头眉心。
嘴唇轻启，林华用嘶哑难听的声音轻声道：“……都好好休息吧。我承诺，当曙光突破厚重的阴云，当第一声欢呼于大地之上响起，当世界秩序重组的那一天，你们的灵魂将随着地脉的流动去往新的乐土。”
随着林华话音落下，星空将两具尸体温柔地包裹起来，也将属于他们的历史永远留下了这片破碎的废墟之中。
或许在许多许多年后，如果真的有新世界，重获新生的人们终能找到这里，重现当年争端的一角。
……
林华踉跄起身，拖着疲惫剧痛的身体朝废墟外走去。
就在这时，一缕荧光忽然飘来。
林华一怔，似有所感地回过头，在朦胧的星空中看到了雷曼·亚尔伯里奇。
“老师。”
林华瞳孔微微收缩，眼泪毫无征兆地又一次坠落。
“谢谢你让我真正解脱。”雷曼轻声道，他的表情严肃，但在说到后面时又还是露出了几分别扭的温和，“在被那个意识控制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些发生过的事……。一直以来，都辛苦您了。那么痛苦了，也还要拯救我们……”
林华嘴唇微微颤抖，根本说不出话来。
这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说辛苦了，也是第一次，终于有人大概知道了他经历的一切。
可一切都晚了，这只是一缕残留的灵魂罢了。
林华很清楚，雷曼回不来了。
这世界上唯一一个知道他经历过什么的人没办法陪他继续旅程。
看到林华的反应，雷曼有些心疼，但他脸上依然没什么变化，只是在沉默一秒后叹了口气：
“老师，我没有劝说您放弃或坚持下去的立场。如果您仍然要继续前进，就去找我的后人吧，他身上有我留下的关于那道意识的一些线索……”
说罢，雷曼最后一缕残魂在林华面前消散于无形。
另一边，一个踌躇不前的身影浮现而出。
林华一看到哈夫丹就觉得心疼。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依靠着坚决不想死、想要活着见到以前家人的信念才坚持到现在的，而哈夫丹……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他的目光就总在自己身上，即便是到了如今，他也是三番五次地保护自己，甚至甘愿赴死……
可以说哈夫丹是世界上唯一一个永远站在林华这边的人。
可现在这个人……也将离去。
“……哈夫丹。”
林华几乎失声，开口的声音嘶哑难听。
听到声音，哈夫丹难过地看向林华：“大…林华，你没事吧？对不起，我还是不能保护你，让你受伤了。”
林华摇头：“不是你的错。”
哈夫丹情绪有些低迷，犹豫了一会儿：“林华，你要的因提瓦特……”
“我收到了。”林华接话，艰难地露出一个笑容，“很好看，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因提瓦特。”
哈夫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