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云召出逃后的南阳城,就像任人宰割的羔羊。
宇文成都骑马从城门鱼跃而入,无一人阻拦。
准确的说,不止是城门,街道,房屋,横尸遍野。
宇文成都打马从空地上快速穿行,我依然能闻到血腥的味道。
昨日还在叫卖的商贩,今日已经是一具尸体。
昨夜罗成指给我看的那个瓦子,连招牌上都染了血。
满目疮痍。
宇文成都抬起一只手,用身上的大氅挡住我的眼睛,迫使这些场景远离我。
我闭上眼,手里抓着马鞍,默默祈祷沉璧没事。
不一会儿,到了侯府门口。
宇文成都翻身下马,又抱我下马。
昨日威严的南阳侯府,今日府门大开,石狮子旁还倚靠着看门小厮的尸体。
宇文成都牵起我早已颤抖不堪的手,说:
“要不,别进去了。”
我僵硬的转过脖子,呆若木鸡的看着他,说:
“带我去见她。”
宇文成都低眉,吸了口气,还是走在我前面,进了南阳侯府。
府内没有一丝生气,昨夜的灯火辉煌已不复存在。
小厮丫鬟的尸体,到处都是。
宇文成都将大氅伸展开,也仅能为我遮挡半面的破碎场景。
辗转到了沉璧住的院子,我们迈过染满鲜血的石子路。
昨日就是在这条路上,沉璧说让罗成送我出去。
我闭上眼,眼泪已经含不住。
宇文成都朝院子里吼了一声,没有人回应。
我凭昨日沉璧返回的记忆,指了指中间靠左的房间。
宇文成都本想先去查看,但又怕留我自己在院子里,只能牵着我的手一同走。
房间门紧闭,宇文成都轻轻一推,门板整个向内倒下。
他走在我前面,抬脚迈进房间,又迅速转身抱住我。
我知道他已经看见,此刻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我的眼睛,只是不想让我看见。
伸手推开他的胸膛,我朝屋子里迈了一步。
沉璧,歪靠在床边,嘴角流着血,手里还拿着匕首。
地上一滩血,眼睛瞪的极大。
我走到她身边,明知道她已经去了,仍然伸手去探她的鼻息。
手刚接触到她冰凉的鼻尖,我的心猛然抽痛,险些站不住。
宇文成都在身后扶住我,揽住我肩膀,防止我栽倒。
我伸手将沉璧的眼睛合上。
一双桃花眼,昨夜充满柔情的望着伍云召。
今日仅剩眼角残留的泪痕,和对着北方的怨恨,迟迟不散。
我不足知道自己是怎么将沉璧安葬的,也不知道是怎么返回的营帐。
宇文成都坐在我身边,说:
“月儿,若是难过,就哭出来吧。”
我能听见他对我说话,但身体却做不出反应。
他担忧的抱住我的肩膀,我感受着他手掌对我的支撑,但寒意,还是侵袭了身体。
宇文成都扶我躺下,他守在我身边。
我瞪着眼睛看向帐篷的顶,像是要透过房顶看向星空一样。
我向漫天的星辰发问:
絮儿姐姐被宇文成龙所害,离开了我。
沉璧被伍云召抛弃,离开了我。
难道我们身为女子,注定要被男子牵绊至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