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到营帐时,夜色深沉,除了巡逻的金虎卫,四周一片宁静。
宇文成都和我一起进了帐篷,他将琵琶放下,解了大氅挂在架子上。
我斟了一杯热茶,一饮而尽。
他走到我身边,拉起我的手,用自己的手掌捂热。
我将今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他。
但他神色却由晴转阴,我不解,问:
“伍云召已经知道了我们会放走他,将军还不放心?”
他摇头,说:
“北平王和罗成也想放走他,无论他从我们三人哪一个城门突围,若让他轻易逃走,难免被皇上追责。”
我握住他的手,告诉他,我已经和伍云召说了,我们会佯装追赶,到时候再放走。
宇文成都却愁容不展,说:
“我猜测,南阳侯会为了不连累我们任何一个人,而选择从麻叔谋的城门突围。”
我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测。
伍云召和他父亲忠孝王最大的相似之处,就是耿直,鲁莽,且迂腐。
但转念一想,麻叔谋,日前已经败在了伍云召的枪法之下,如再次交手,也不会讨到什么好处,于是说:
“伍云召的功夫在麻叔谋之上,若是突围,胜算是有的。”
宇文成都看着我,说:
“他日前和麻叔谋交手,一人一骑,自然是不怕的。但若是带上妻儿家眷呢?”
我心跳慢了半拍,还有李氏和沉璧呢,我好糊涂啊。
于是看向宇文成都,问:
“你和罗成都能自由进出南阳,若是先行将伍云召的妻儿带出来,是否可行?”
宇文成都沉默了一会儿,说:
“带出来不难,难的是安置在哪儿。城外都是军队,纵然金虎卫归我调遣,从上次玉郡主的事情后,也难保里面有父亲的人。若是突然多出来几位女眷,怕是...”
我和宇文成都商量了半夜,也没有头绪。
只趴在他腿上睡了一个时辰,便听见营帐外有人来报:
伍云召,从麻叔谋将军的城门,突围了。
宇文成都撑着脑袋倚靠在书桌旁打盹,听闻此言,和我一起从榻上弹跳起来。
他厉声问帐外的金虎卫:
“几人突围?”
“一人一骑,但,怀中有一襁褓。”
我瘫坐回榻上,宇文成都示意帐外的金虎卫退下。
我闭上眼,不敢相信伍云召此刻仅带着一个孩子突围。
李氏,沉璧,沉璧肚子里几个月大的胎儿...他都摒弃了吗。
我的头嗡的一声炸开,宇文成都坐在我身边,搂住我,支撑着我。
不多时,帐外有士兵来报,麻叔谋不敌伍云召,请求宇文成都增援。
宇文成都穿上铠甲,朝外走,我在他身后追着到了营帐门口,说:
“若是见到他,一定问问,沉璧此刻在哪儿。”
宇文成都回过身,冲我点头,上马离开。
我独自返回帐内,来回踱步,心里惴惴不安。
过了一会儿,帐外有马蹄声,我以为是宇文成都回来,便朝外迎去。
可掀开帐帘,却看见来人是北平王罗艺。
我跪下行礼,他没理会,越过我进了宇文成都的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