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成都嘴角咧出一抹笑容。
我把被子给他盖严实了,想站起来去斟杯水。
奈何趴着睡了一夜,胳膊和脖子都酸痛的很。
我一边恢复着行动能力,一边倒了杯水。
扶着他坐起来,靠着床边。
他像是渴了很久,咕咚咕咚干了一大杯。
房门口传来敲门声,他再次皱起眉,冷冷的说:
“如何?”
门外的人答道:
“成了。”
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说:
“退下吧。”
我听不懂,索性在旁边转动身体,来了套晨间体操。
门外的人离开后,宇文成都闭着眼思索了一会儿。
对在床旁边张牙舞爪的我说:
“别耍了。为我更衣吧。”
我看了看他身上的绷带,说:
“你现在的情况,是不适合出去拼命的,你应该很清楚。”
他捂着胸口,掀起被子,要下床,坐在床边,说
“我答应你,活着回来。”
我别过头,去柜子里拿衣服。
面无表情的为他更衣。
他闭目养神,眉头始终没有舒展。
我拿起外袍,看着他说:
“站起来。”
他睁开眼,伸出手,见我没理他,于是说:
“我现在没有力气拽你在我怀里的。”
我扶着他站定,又将外袍穿好。扶他到椅子上坐下,松开他的发髻,拿梳子为他梳头。
他墨染般的头发,在我手里攥着。
三两下挽好了发髻。我走到他面前,说:
“好了。”
他却没站起身,揽过我,轻轻抱住,凄凄的说:
“等我吃晚饭。”
旋即放开我,几步走出了房门,丝毫不像受伤了的样子。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眼里蒙上了一层雾气。
昨晚在树林里发生了什么,今天又是去哪里。
对我来说,我甚至希望他不是隋朝的天宝将军。
只是山间樵夫,田间农户,都好。
至少不必,为了守护风雨飘摇的国家,鞠躬尽瘁。
我也不必,玄心担忧,不知道哪一次见面是最后一面。
不知过了多久,絮儿姐姐来了。
见我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眼含热泪,她两步走进房间,问:
“月儿,发生了什么?”
我收敛了脸上的悲伤,说:
“没什么,姐姐既然来了,和我一起收拾房间吧。”
絮儿姐姐没有多问,也未对带血的物品起疑心。只是默默的陪着我。
完全收拾停当已经到了午膳时间。
她去厨房领了我俩的饭菜,拿到我房间里,叫我吃饭。
我拿着馒头出神。
她为我夹的菜在碗里堆成了小山,我却一口未动。
她放下碗筷,握住我的手,我收回了思绪,看着她,她说:
“少爷是英雄,你该知道的。”
我本憋在心里的委屈,在此刻倾泻而出。
我一边哭着,一边拿馒头往嘴里塞,咬着馒头让自己不发出声音,却无比心碎。
絮儿姐姐伸手摸了摸我的头,说:
“家国难两全。”
我闭着眼睛,任眼泪扑簌簌的掉落。
我怎不懂,宇文成都,四个字意味着什么。
七尺之躯,已许国,再难许卿。
奈何,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