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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的来说,是个面冷心热,不爱跟人谈笑,有些傲骨的手艺人。”顾柯心想。
不一会儿,舱里就钻出一个扎着米黄色抹额的年轻人,四下张望了一会儿才低声跟顾柯告罪说:
“师父他只是嘴快脾气臭,心还是好的,顾少府不要跟他一般见识,俺们没读过书的打鱼汉吐不出几个好词儿,官人多多担待则个!”
顾柯有些无奈地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毕竟这次也算是他有求于人——在经过数月的不懈努力之后,薛二娘子薛虞芮总算是怀上了。
也是头一回当爹的顾少府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前些日子里他什么奇奇怪怪的补品都往家里送,还天天问薛虞芮想吃什么,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惹得根本还没显怀,行动自如的薛二娘子都有些恼了,把他赶出家门,让他别到屋里来烦自己。
在徐浦新兵营和鼎新社里威风八面的顾少府如今也斗不过家中的“母夜叉”,更不敢惹她生气。
被赶出家门的顾柯,也只好在清明时借着“考察供应商资质”的名义,跑到太湖上来找传闻中鲜美无比的刀鱼用来做菜。
借此来稍微排遣一下他内心中因薛虞芮怀孕而产生的不安情绪。
而既然要在太湖里找刀鱼,那拜托到肖老头上就是自然而然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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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老一听是顾少府亲自给自家怀孕的娘子找补品,心中的那份古道热肠立即就驱使着他同意了顾柯的请求。
不过他坚决不愿意收顾柯的钱,甚至觉得顾柯因为这种事就要跟他谈钱是侮辱了他的品性,为此还要赶顾柯拿着两尾刀鱼下船,不准顾柯再提钱的事。
顾柯心知肖老只是个嘴上不饶人的主,他的这些个徒弟与其说是徒弟,倒不如说是养子,几乎都是没爹没娘的孤儿,若不是肖老收留早饿死在外边了。
肖老如果不是收留了好几个孤儿,还都养到了半大小子的年纪。
就凭他的手艺挣下的家底,想要在苏州城里置个宅子,给自家儿子花钱除个徭役,当个潇洒的小财主是不成问题的。
“也不知这怀上的是男是女,当真让人心焦!”
一歇下来顾柯就又开始胡思乱想,直到肖老冷厉的声音再次响起他才猛然警觉:
“下船!那画舫已经到了!”
下船前,顾柯还恭恭敬敬地朝肖老行了一礼,说道:
“多谢肖老赐鱼!先前多有冒犯,是晚辈唐突了,倘若肖老在平日里捕鱼之外还有余力,能否每三日送几尾刀鱼到松江别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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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肖老则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但在他身后,先前偷偷跟顾柯搭话道歉的二徒弟肖承恩,则冲着顾柯比了一个“放心”的手势。
瞅见肖老快回头时,肖承恩连忙钻进船里伺候鱼鹰去了,假装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顾柯登上那艘画舫后,见到肖承恩比划着手势做出的“承诺”,有些忍俊不禁。
但为了不让肖承恩在肖老面前露馅,他也连忙把脸转过去不让肖老看见。
“顾少府一月前所留书信,贫道已然看了,不过词中章句之意,尚有些未曾得到解答,不知顾少府可否不吝赐教?”
一个在他的记忆中和梦中曾无数次听过的声音突然从他耳畔传来。
顾柯只觉得自己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长安城外那座咸宜观挂着两盏红色八角灯笼的门前。
他又成了那个老成而早慧的十五岁少年,挟弓带箭,有着乳虎般的勇气,又有种半大少年莫名的傲气跟矜持。
那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