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柯竟然穿好了袍子,正襟危坐,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全然不像刚才还在模仿魏晋名士的样子。
只是他仍然坐在摇椅上,一脸严肃地随着摇椅前后摇摆,不由得让薛虞芮精心维持的端庄姿态瞬间瓦解,扶着腰笑得肚子疼,说话也是断断续续地强忍住笑意:
“还请…顾…顾东主过目这账薄…哈哈哈……”
见薛虞芮还是笑个不停,顾柯咳嗽了两声,轻轻说道:
“无故取笑东主,扣三日工钱。”
“不!”薛虞芮顿时发出一声不屈的悲鸣。
“当值期间未穿制服,再扣三日工钱。”
顾柯不说还好,一提及这个薛虞芮更生气了,她鼓起还带着点微微婴儿肥的小脸抗议道:
“顾郎君所给制服闻所未闻!岂有如此......”
她说不下去了,便“哼”了一声,有些委屈地叉着腰将身子向前伸,睁大了眼睛装起无辜来,似乎想借此“贿赂”顾柯。
在恢复良籍后,薛虞芮便特意将发髻改成利于行走的螺髻,那支白玉步摇随着她身子前倾珠玉相交,发出悦耳的脆响。
看得顾柯猛地咳嗽了几声,提醒薛虞芮她靠得有些太近了,随即趁机调整了下坐姿,一脸“为难”地说:
“那便只扣三天工钱,待某看过薛姑娘的账簿再作计较。”
薛虞芮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所穿明黄色窄袖短襦领口处有些太宽了,方才前倾时把一字锁骨下方一寸平坦的肌肤都露了出来,不由得有些害羞。
但还是表面上强撑着不肯认输的样子,实则不动声色地把上身直立起来,只微微露出精致的蝴蝶骨。
让顾柯暗感可惜,便开始看起薛虞芮按自己要求誊抄修改的账簿来。
才看到一半他就不由自主地猛拍大腿,叫道:
“合该由薛姑娘掌此帐簿,恨不相逢早!”
说完他才顿觉不妥在心里叫了声:“不好!”
果然,薛虞芮闻得此言顿时又露出哀伤的神情来,先前那争强好胜的姿态一下子便萎靡了下去,好似受了寒潮的鹌鹑,只想把头埋入温暖的羽毛里。
顾柯见状便暗骂自己一句哪壶不开提哪壶,斟酌片刻后又补充说:
“当真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薛姑娘才情惊艳,只消两日便完全掌握复式记账法与大食数字之法,可惜世人只以皮相观之,不可谓不可惜。
然则冥冥之中自有安排,想来也是尊者有意降下薛姑娘为顾四臂助。
若无姑娘之力,要行这盐政只怕还需两旬,普惠法师要立净莲社章程则更是困难。
薛姑娘于佛法有大功德,于顾四则有救命恩,此后当无病无灾安乐一生,某只觉无以为报,且受顾四一拜!”
说罢他还真就端端正正地给薛虞芮行了个拜礼。
薛虞芮见他如此庄重,不由得深受感动,但又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受了顾柯的拜礼,于是也说:
“奴本无根浮萍,幸得郎君垂怜,脱离苦海,归还良籍,还能得偿所愿一展所学,已是天下女子中少有的幸运,葳蕤不敢再奢望其他,岂能坦然受郎君拜礼?合该奴向郎君拜谢才是。”
结果薛虞芮也不顾顾柯还没起身,有样学样地朝顾柯也行了一个拜礼。
一时间别院中间气氛颇有些古怪,两人在行完拜礼后也隐隐然觉得有些不妥,对视一眼后更是像触电般躲开来,不敢再看。
薛虞芮在心中暗自埋怨自己又热血上头做了蠢事:
“那拜礼岂是如此随意,与郎君对拜谢恩岂不是......当真做了奴的郎君,东主会不会觉得奴得寸进尺,恃宠而骄,不知满足?”
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