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总是会做噩梦,或是梦见自己做出来了什么行为,梦醒了十分后悔,或是梦见了什么残酷的结局,感受着自己的无能为力”
“在梦中,一切都身不由己,却又是那么真实,每一次梦醒之时,那残存的记忆是那么清晰,我甚至能回忆起来自己梦中的每一个念头,每一个想法。”
叶川低声呢喃,
“那对我来说已经不是梦了,而是现实,是诅咒,是梦魇”
“我在梦中眼睁睁的看着亲人一次次地逝去,刚开始我很害怕,害怕这会发生在现实,我根本没有做好面对他们死亡的准备,哪怕我知道这总有一天会发生”
“可后来,我奶奶去世的时候,我才发现,我早已失去了许多东西,我被父母带回去为奶奶守孝,看着一大帮子人哭的撕心裂肺,我却毫无半点波动,我当时已经不小了,知道哭是常理,是正确,不哭就会被当作异类”
“所以我掐着自己的大腿,强迫自己挤出来几滴假惺惺的眼泪,那是我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异样,为什么我不会感觉到伤悲呢?”
“我告诉自己,你是正常的,谁让你父母从小就把你带出去,根本没有见过这个逝者几面,尤其是母亲还经常在你面前唠叨着当初生你的时候处境有多艰难”
“说什么我父亲弟兄多,我奶奶偏心,重视大的,甚至在我母亲坐月子的时候,与其他邻里发生了争执,别人一大家子一起上,可我奶奶只是装聋作哑,像个鳖一样不敢吭声”
“我告诉自己,你看看吧,这种人死了,你不会哭很正常嘛,既没见过几面,又那么对待爱你的母亲,何必为她哭呢?挤出来几滴眼泪都算是你有心了”
“所以后来我爷爷去世的时候,我当时还在外面上学,甚至都没有请假回家,反正也是一丘之貉,索性图个清净”
“可直到某一次,清明回家时,我看到父亲为他们烧纸的时候竟然哭了,这很不可思议,至少在当时的我眼里,这发生的概率无异于天塌下来”
“在我的印象中,父亲是一个很标准的老实人,也是标准的妻管严,有时候我的母亲骂的话语,连我都听不下去,他却还能笑呵呵的,我不能理解父母之间的感情,因为在我看来,如果是我的话,我一定过不下去,就是这么一个称得上厚重如山的父亲,竟然哭了”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发现了自己的异常,如果说,我是因为母亲的影响讨厌爷爷奶奶,那么为什么没有受到父亲的影响而感到悲伤呢?”
“所以我从一开始就错了,我忽然想起来,好像外婆去世的时候,我也没有感到悲伤,一切结论都被推翻了,原来奇怪的是我”
“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赝品,是最虚假的人,我的一切感情都不是我自己的,是我剽窃来的,我只是模仿者,根据周围熟悉的人,模仿他们的价值观,模仿者他们的感情,但这些都是不完整的,我只能感知到他们强烈的负面情绪,却感知不到他们的善,一如我的梦境,全都是噩梦”
叶川自嘲地笑了笑,
“我,就是个怪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