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福畴心里暗自叹气,李泰如今已经是利令智昏,已经无法保证基本的冷静和理智,他这么干,就像一个旅人一心想着前面的云海,却没注意脚下已经站在了悬崖边,李泰距离自己挖好的坟墓只有一步了。
王福畴露出一丝苦笑,淡淡说了句:“在下没有这个意思,在下只是想殿下要不要再细细斟酌考虑。”
李泰明显有些不耐烦:“我找你来,是想跟你商量该怎么干的,这奏章上的话要怎么说怎么改,既要让父皇看到我拳拳之心,又不让他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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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年县,修政坊,宗正寺。
修政坊位于长安东南,与晋昌坊相邻,距离曲江池亦不远,由于这里供奉着佛牙,所以宗正寺便成了修政坊的名胜,游客在曲江游玩一番后,往往会前往修政坊宗正寺,瞻仰佛牙,游览风景,所以宗正寺历来香火繁盛,游客络绎不绝。
就在寺内北面一处院落的八角亭内,一僧一俗两人对坐,僧人正烧水煮茶,动作娴熟轻快,很快亭内便茶香四溢,茶调好,僧人舀了一碗递给对面之人,笑着说:“尝尝我煮的茶。”
僧人三十岁上下年纪,一身簇新的僧衣僧鞋,脑袋刮的锃亮,显然是新剃不久,头顶的戒疤尚在愈合,显然也是新的,他虽是笑着说的,但脸上的笑容却并不恬淡,眉眼间也不见佛法的慈悲,却隐约有
几分寒意和煞气,若是熟人在场,一定能认出他,正是魏叔琬。
魏叔琬对面的男子身材颀长,容貌与魏叔琬有几分相似,比魏叔琬略年轻些,一袭淡青夹衫,却包着一个大红色的幞头,跟衣服看起来不太搭调,十分突兀。
“下一步该怎么走,是否谋划清楚了?”男子呷了一口茶,轻描淡写的说道。
魏叔琬给自己盛了一碗茶,也呷了一口,并未立即咽下,闭着眼睛让茶在口中停留片刻,过了几个呼吸后才慢慢咽下,他缓缓睁开眼睛,似乎在回味茶中滋味,过了良久才开口:“好茶,好茶呀,可惜大度社和李承乾没福品这好茶了。胡人凶残悍勇,但脑子不灵光,真要干大事,他们不中用,还是咱们自己来,我虽没想好,但也大致有了初步的想法,只是还需完善些细节,这次不能再有一点疏忽纰漏了,此次我们功败垂成,就是败在细节上。”
男子微笑着宽慰魏叔琬:“你也不必太过自责,这并不是你的责任。大度社那狗贼,他就是个无耻小人,根本没打算兑现诺言,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把突利设一半的草场部众给咱们,更不会出兵长安,他只是想利用咱们干掉突利设,吞了突利设的地盘。咱们也不过就是将计就计,借助他激化朝廷和薛延陀的矛盾,只要李世民和乙失夷男在北边打起来,咱们就有机会,只是没想到李承乾会出
闪失。”
魏叔琬重重叹了口气:“是我高估他了,那蠢货只想着到草原上去当真可汗,将来带兵打回长安,没想到他太过窝囊废,是个只会做梦不会做事的蠢货,蠢透顶了,现在想想,他若真有头脑,也就不会被魏王和吴王打的节节败退了。”
男子将碗中茶一饮而尽,释然的说道:“不管怎么说,咱们还是没受什么损失的,说到这,你甩出二栓子这步棋实在是神来之笔。”
魏叔琬微微叹了口气:“哎,什么神来之笔,其实那是无奈之举,我本是打算将二栓子留在魏府,以后做个长期的眼线,说来若不是东方云可恶,逼得我退无可退了,我根本就不想舍弃二栓子,无奈那小子还真有几分本事,我也是不得已用二栓子将他们的视线引向寄附铺,否则直接让他们找到崇义寺,就太明显了。”
男子淡淡一笑:“那东方云确实是个聪明人,也着实有本事,纵横江南的云公子嘛,朱雀门的门主,也不是浪得虚名。但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