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遗直听的出来,那分明就是李承乾的声音,只不过此时李承乾的声音已没了昔日的高傲和自信,取而代之的是凄婉仓皇中透着心惊胆战。
冯不高连忙对房间里说,安抚道:“没事,没事,没人来抓殿下,没人给太子下毒,大家也没下旨要废你。”
冯不高回身用手虚挡着,示意房遗直三人不要着急进去,而冯不高自己慢慢走进去,耐心的轻声安慰着,具体听不清说了什么,里面的声音越来越小,过了半天,李承乾终于不再出声,冯不高小心的走了出来,表情尴尬而无奈,眼角挂着泪珠,轻声哽咽着对房遗直三人说道:“太子可怜啊,原来好端端的,生龙活虎的,多有精神,你看看,现在成了这个样子,哎,这是怎么话说的。哦,不说了,让三位将军见笑了,三位将军尽量不要跟他说话,如果一定要说,也要尽量轻声说,不要吓到他,他现在胆子小,稍稍有点声音,就会吓的不轻。”
房遗直三人点头答应,冯不高这才领着三人走进房间,房间不大,不到两个开间,室内的陈设也很简单,除了一张大床榻,只有一张不算大的案几放在角落,没有胡床,连张屏风也没有。
房遗直正找李承乾在哪里,感觉袖子被身旁的张敬诚拉了一下,房遗直看向张敬诚,张敬诚小心的抬手一指,房遗直顺着张敬诚的手指看去,只见角落里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似乎在蠕动,由于刚从外面进来,眼睛还没适应,所以看的不太真切,待稍过了一会,眼睛适应了屋内的光线,房遗直这才看清,那个蠕动的黑乎乎的东西,分明是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李承乾。
虽然是秋天,但李承乾却已穿上了厚厚的冬衣,而且应该不止一层,最外面这一层是件银狐大氅,里面也不知又套了几件,看起来异常臃肿,裤子则是紧褪的胡裤,而且也是不知道穿了几层,但奇怪的是,他脚下的鞋却是轻便的丝履,这一身打扮,半汉半胡,看起来既臃肿又不伦不类,十分奇怪。
房遗直下意识的向前迈了一步,冯不高伸手去拦,却没拦住,李承乾十分敏感,听出脚步声不对,立刻如同受了惊的小鹿一般,死命的蜷缩身体,向墙角靠去,几乎要钻进墙里。
虽然他已经在墙角了,没法再后退一寸了,但他的头仍不停的贴向墙。
见李承乾如此模样,裴宣仁和房遗直都是好一阵唏嘘,房遗直想着李承乾曾经的风光,再看看眼前的凄惨狼狈,若不是亲眼所见,谁又能想到这是同一个人,而且天壤之别的表现,相隔不过短短的两个月。
房遗直依稀还记得当年第一次见到李承乾的样子,那还是武德七年,距今正好二十年,当时李承乾还是中山郡王,虽然只是个五六岁的孩子,但行为举止及言谈都远超同龄的孩子,有些像小大人,颇有些神童风范,房遗直还记得,李承乾当时曾跟自己说:“你父亲房玄龄智谋无双,与杜如晦人称房谋杜断,世人都说,像你父亲这样的聪明人天下难寻。”
房遗直回想着当时的情景,心中感慨,莫名的酸涩苦楚和一股说不清的滋味浮上心头。大唐的太子不知冲撞了哪路神仙,上一代的李建成死在玄武门下,这一代的太子如今又是这么个下场,难道被人施了咒?
房遗直下意识的扫视了一圈,心中暗道,这东宫的风水,真应该找位高人来看一看。又或者这宫里是不是潜藏着什么邪祟?
房遗直小声问冯不高:“能问他话吗?”
冯不高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往外面指了指,意思是到外面说话,随即便往外走。
三人跟着冯不高出了房间,冯不高低声说:“他现在正在发病,这种时候,一旦有陌生人靠近,他都吓的向紧贴着墙角,怕的要命,唯恐有人来抓他……还怕……有人要害他。”
房遗直表情苦涩而无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