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行成脑袋嗡的一声,暗道今日这一关注定是难过了,他宁愿皇帝拍案大怒,甚至希望皇帝现在就臭骂自己一顿,这么不阴不阳不咸不淡的质问,简直比过堂还难受,此刻不发作,意味着愤怒在心中淤积,等积累到一定程度了再爆发,那就真是祸不可测了。
“是……这个……咬舌自尽,在大理寺监牢内。”张行成战战兢兢的答道:“臣特意安排了四个人轮流看押,但没防备他会咬舌,一时救治不及,郎中赶到时已经咽气了。”
李世民冷笑:“咬舌自尽,救治不及,四个人看着,竟然没人阻止,你还有脸跟朕说安排了四个人?差事办成这样,居然还有脸来见朕?你这大理寺卿真是当的轻松啊,朝廷的官员要都像你这样,大唐的江山也没几天了。现在就免去你大理寺卿之职,回家待勘。”
张行成脸上瞬间没了血色,浑身颤抖,脑中一片空白:“臣……臣……”由于过于激动,支吾了半出话。
李世民立眉质问:“怎么,你不服?”声音比刚才更加冰冷。
张行成赶紧跪地,颤声答道:“臣,领旨……谢恩。”
张行成被免职,如同一层阴霾笼罩在众人的心头。
看着张行成落寞的背影,这些城府深沉的宰相不免兔死狐悲。
如同陷入了无底深渊之中,大殿内陷入沉寂,死一般的沉寂,没人敢说话,甚至连喘气也极其小心,唯恐声音大了会惹恼正在气头上的皇帝。
终于,皇帝率先开口:“都说说吧,如何处置?”
皇帝抛出了问题,但这是个含糊的问题,处置什么?是处置人还是处置事?处置人又要先处置谁?
虽然含糊,但毕竟有了问题,众人唯恐皇帝点名询问,赶紧琢磨应对的话。
其实众人在进殿之前就在琢磨这个问题,但由于摸不清皇帝的心思,所以都拿不准主意。此刻见皇帝含糊的问,便都开始琢磨皇帝含糊的言辞里真正的含义,在场的个个都是人精,都明白这问题不仅事关太子的生死,更关系到自己今后的荣辱,一句说错,自己恐怕得先于太子倒台,张行成就是现成的例子。
李世民扫视一圈,见众人都把头压得极低,唯有魏征依旧抬头看向自己,目光灼灼,神色坚定,李世民赶紧将目光挪开,他怕看到魏征的眼神,对这个老头,他抱有深深的愧疚。
“御使大夫,你有何话说?”李世民唯恐魏征主动开口,赶紧点了韦挺的名。
皇帝的声音虽然不高,但韦挺却吓的浑身一哆嗦,韦挺已隐隐觉得皇帝似乎有放李承乾一马的意思,否则谋反大罪,还议什么,按照唐律直接处置就行了,皇帝叫大家商量,有可能就是让大家一起给他找一个台阶下,或者说,大家一起想个合情合理又不十分违背律令的理由,让皇帝可以名正言顺的赦免太子的死罪。有了这一层心思,韦挺也是搜肠刮肚的想这个办法,可是这毕竟是谋反啊,哪有好理由可开脱呀?
“臣……”韦挺硬着头皮开口:“臣……窃以为太子……”
恰在此时,殿门口突然传来内侍急切的声音:“殿下,大家正在和相公们议事,请殿下稍候,奴才这就……”
“别拦着我……”李治的声音很激动,似乎还带着哭腔。
这个意外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众人不禁扭头看向殿门口。
内侍和千牛备身不敢真下死力气拦,李治已经冲进殿来。
“雉奴,你怎么来了?”李世民语气平静,并没有责怪的意思。
李治什么也没说直接跪在李世民面前放声大哭,居高临下的李世民看的真切,李治的眼泪顺着脸颊流到下巴,然后又掉落在地上:“父皇,饶过大哥吧。”
这句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愣住了,李世民也惊讶的看着李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