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德明快步退出,很快,中书侍郎岑文本捧着厚厚的一叠奏本走了进来。
“有什么要紧的事吗?”李世民率先问岑文本。
“禀陛下,陇右山南各地报上来的奏本,多是请安和奏明各地晴雨民生的事,只有一本江州的加急奏本。”岑文本恭敬的答道。
一听江州二字,李世民赶紧问:“江州什么事加急?”
岑文本说:“刺史王运生突然重病,卧床不起,已不能理事。”说着将一摞奏本中最上面的那封拿起,许德明赶紧双手接下,虾着腰呈递给李世民。
李世民一把抢过奏本翻看:奏本是由江州别驾所写,详细说明了王运生重病的来龙去脉,经郎中诊断,王运生生病是因为吃了江中的鱼所致,王运生爱吃鱼,刺史府上下人尽皆知,尤其爱吃江中现捞的鱼,经常带领随从到江边抓鱼,生病当天,王运生带领两名随从到江边垂钓,随从说钓了两条大鱼,就在江边烹制,结果吃了鱼没多久,王运生便晕倒不省人事。
李世民突然感觉奏本重比千金,几乎要拿不住,同时头昏眼花,一股怒气从胸口直冲脑门,他实在控制不住,一把将奏本狠狠摔在地上。
王仁祐把玩着手中的香炉,目光停留在香兽精美的纹饰上:“看起来,事情的发展好像跟最初的设想的不太一样?”他的声音没什么波澜,听不出情绪的变化,但语调却不阴不阳,给人以无形的压力。
王福畴点头,恭谨的说:“确实,一开始我和太子都认为洪州的事是魏王的苦肉计,是为了栽赃嫁祸给太子做的戏。太子原打算立即揭穿李泰,但被我拦下了,我觉得那样徒劳无益,因为就算揭穿了把戏,皇帝也未必会狠心彻底废了李泰,我的计划是让这出戏演下去,让李泰彻底暴漏,只有那样皇帝才会彻底看清李泰的真面目,而且没多久齐州的事爆发,我隐约两件事间似乎隐隐有些联系。”说到这里王福畴顿了一顿,观察王仁祐的反应。
王仁祐没有看王福畴,但显然听的很认真,因为他把玩香炉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继续说。”
王福畴继续说:“我向太子提出了反间计,由我打入李泰内部,探听情报,继而引导李泰入局。李承乾还是很器重我的,认为我去太冒险了,我却说不冒险怎么能有收获呢,富贵险中求,这是一场赌局,赌的天子宝座,魏王为了赢,可是连他自己都押上去了,要没这份魄力,殿下也就不用跟魏王赌这一局了,直接认输算了。李承乾见我果敢,更加信任我。我顺利潜入到了李泰身边,取得了他的信任。这几天我跟李泰深入交谈后,详细了解了洪州的前因后果,我才发现,洪州的事其实不是李泰谋划的,是针对李泰和太子的双重陷阱,预谋者先将李泰引入圈套,但同时还若隐若现的留下若干漏洞,却不留下任何实证,让所有人包括皇帝都怀疑洪州是个局,在这个局中,李泰是被构陷冤枉的,在经过调查后,皇帝会理所当然认定是太子设计陷害了李泰,让太子彻底失去圣心,促成皇帝废掉太子。”
王仁祐听的越发认真,他虽然还拿着香炉,但手上的动作已经停止了,目光也从香炉上移到了王福畴脸上。
王福畴继续说:“但太子被废后,李泰也会出局,因为在李泰前往洪州期间,皇帝的密探在他府中的密室内发现了李泰私藏的兵器甲胄,还有李泰跟四海盟的关系,皇帝也有所察觉,李泰这些举动,会被皇帝认为他在处心积虑谋夺太子之位,就算李泰洪州的冤屈他能成功洗脱,也同样会圣心,更会失去入主东宫的机会。”
“所以那个设局之人的目的,是让李承乾和李泰同时出局是吗?”王仁祐放下香炉,一脸正色。
王福畴点头:“两人已经都没有希望了,只有那个布下此局的聪明人,才能登上皇位宝座,咱们王家只有投靠那人,才有未来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