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旻琛皱了眉头：“长公主殿下这要求似乎强人所难了，封老将军毕竟是我南曌国的肱股之臣，他怎能……”
“陛下！老臣愿意！”封震阳抱拳道，“老臣愿为长公主殿下伴奏！不知陛下可否允许老臣带上孙儿封钰协助，以避免体力不支，影响了公主殿下的发挥？”
在宫宴众人的震惊、疑惑、深思的神情中，少年天子点头：“准！”
柳雨烟还要再说什么，贺酒儿一个眼神便将她制住，又着手让宫婢将厅中跪的人、碎的杯给清理到一边，这才唤了青儿一同去了偏厅，将一件从舞乐司取来的水袖舞裙给换上。
宫宴中的一些人交头接耳，声音微不可闻，几位闹事的世家小姐反倒安静地坐着，心底后怕这欺君之罪可会有人追究。
平西王世子元慎还是一副潇洒不羁的模样，玩笑般看着身边众人。老将军封震阳祖孙则是脚步沉重地上前，抚摸了一面大鼓。
不多时，偏僻处的宫灯被调暗了数盏，只剩厅堂正中的烛光最为明亮。
有位青衣的宫女手捧一尊小小的熏炉，面色虔诚地在宾客之间游走，如同佛座下的持经小童。随着这小青的游走，她手中熏炉里的香味便幽幽散发出来，转眼又弥漫了整个厅堂。
一身月白渲染了朱砂色的长公主，突然几步飞跃至大厅中央，又陡然站定，带着两抹长袖如同游云飘飞，又缓缓跌落人间——像是被惊扰又停歇下来的凤尾蝶。
贺酒儿轻动脚腕，便有一阵细碎的铃铛声自她身上响起，紧接着第一个鼓声落下：“咚！”她旋身抬腿再甩袖，动作快得出现了一道道残影！
伴随着越来越密集的鼓声响起，水袖在众人的眼前缭乱纷飞，逐渐化为神秘莫测的幻象：
苍茫的群山下，千军万马奔腾而来！
“咚咚！”
战鼓声声起，马下黄烟沸腾！
“咚咚咚咚！”
转身处，是长枪划破苍穹，飞跃时，脚下必为亡魂！
“咚，咚咚咚！”
处处军旗飞扬，左手抛出的是一腔热血，右臂回寰的是满身荣耀！
东晟王破阵，曲高震山河，曲落叹孤魂。晚风祭酒敬英烈，纵马踏月碎敌城！
壮我军威，护我河山！
封老将军的鼓声悲壮浑厚，气势磅礴，长公主的舞更是演绎出了金戈铁马、英姿豪迈！在场的众人皆被这支战鼓舞震慑了身心，不仅文臣颤栗，武将更是被激起了浑身的血性！
谁不是看惯了京城坊间歌舞的绵软轻巧，又怎会知，还有这东晟王破阵舞的刚柔并济？！
破阵一舞毕，天下何人是敌手？！
这哪里是比试，这哪里是宣战？这分明是明目张胆的碾压！
鼓声落，铃铛轻响，贺酒儿缓缓旋身，美眸扫过众人，再次将目光落在柳雨烟的脸上，只用唇形无声的告诉她：
“与本宫比试，你，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