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宫里,贺酒儿一夜好梦。
梦里有迷谷的九重山峦、鸟兽虫鱼,父亲和母亲慈祥的面庞,和小狐狸欲拒还迎的眉眼。
她从高崖上跃下,被他的冷香抱了满怀。贺酒儿伸着手指从他的喉结上划过,点在他重叠的衣领间,顿时觉得心跳轰鸣如山崩。
真的是好梦。
清晨醒时,那小狐狸的寒玉就紧攥在手中,一贯的冷香令人迷醉。
贺酒儿拢衣起身,净脸漱口,就看到青儿坐在一旁的美人榻上,看密函看得乐不可支。
“今儿又有什么趣事?”
“多着呢!”青儿捡着紧要的禀告了,又拿出一张来:“这个,胡尚书家的嫡长公子,被一个民妇告了御状。”
胡询的长兄?
贺酒儿挑了挑眉,那不是个满眼只读圣贤书的酸腐么?
“这满廷探查贪墨的节骨眼上,他一个世家子弟,怎么被民妇给告了?”
“也算是个陈年旧事。那民妇的男人去年误撞了胡大公子的马车,重伤不治死了,胡大公子赔了那家人三十两银子,那妇人便带着孩子婆婆回了老家,这老家正好在垒河下游的洼县。”
这么一说,贺酒儿便明白了。
垒河泛滥,灾民无数,那妇人定然是走投无路,只得长途跋涉又回了京城,凭着丈夫横死的渊源,讹上了胡家大公子了。
“那妇人许是想要些钱财安身,胡家总不能这点小钱也不肯给。”、
“主子,这件事的怕不是钱财能摆平的。”青儿面色古怪,“那民妇带着个盖了血手印的遗书来,说是洼县的县令借助修建堤坝之便,贪墨了大量朝廷拨下的银子,而她男人正是经手过假账的书生,害怕祸事,连夜举家搬迁到京城。
却不想,这书生撞到马车死了,那民妇告的就是,胡大公子与洼县县令同谋贪墨,杀人灭口。”
贺酒儿:“哈?这尚书府与地方官合谋杀人灭口不是重点,重点是——那小狐狸不会是怀疑本宫为了逼他就范,对他身边人诬陷打压吧?”
青儿要笑不笑:“主子,狐狸少东家怕不是怀疑,而是肯定了。”她递了个眼神往窗外,小声说,“寝宫上的琉璃瓦,宫墙下的树荫,偏殿房梁上,还有窗台下,多了四个陌生气息。”
贺酒儿心知肚明,那小狐狸是派了人监视她了。
“那正好,不用拔掉这些眼线,就让他们把本宫的情况,多多汇报给小狐狸听。”贺酒儿眉开眼笑,“让本宫的名字多在他耳边响起,以后成了习惯,小狐狸想忘都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