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是勾魂摄魄。
若是早些时候,青儿问她,余生有何心愿是未了的?贺酒儿定然会如往常一般回答:这世间太过无趣,她该搅起些风云,再顺手在青史上留下个名字。
若是再问还有别的心愿没有,贺酒儿便会捂住脸,故作羞涩地答:想要做某个男子明媒正娶的妻,与他日夜厮混,从月落到天明。
这能让她肖想的“某个男子”近百年未曾出现过,偏巧这世胡询一出现,便让她记忆中看过的春色图里,都有了同一张色彩鲜明的面孔。
所谓的一见钟情,无非是见色起意——这点,贺酒儿是承认的。
她想要将他按在榻间,耳鬓厮磨,抵死缠绵,想要看他的神色由从容变得迷乱,看他眼角染上情和欲的桃粉色,那定会是她漫长的生死轮回中可以反复咀嚼的回忆。
可惜,现在,她要死了。
曾经,青儿也好奇地问过,能预知自己的死亡时间是一种什么感觉,贺酒儿说不上来,只是日子过着过着,就突然有一种模糊的概念,那就是怎么也消不掉的尸气。
可是如今这尸气还未感知,她怎么就要死了呢?
她还未亲手摸到小狐狸的眉眼,还未抱过他精壮的腰身,还未听他在耳边呢喃她的名字,怎么能就这样死了?
她还未与胡询成婚,还未与他洞房花烛、红鸾帐暖,怎么能死?!
贺酒儿不甘!
一种强烈的恨意合并着想要活下去的意志,让她的身形以出乎意料的速度,强行偏离了一丁点角度,堪堪避过那把削向她头颅的长剑,她耳边的几缕发丝便在剑锋之下齐齐削断!
绿衣汉子一击落空,挥剑反手回刺,却有一道寒光从斜角处飞速而来,将他的剑架住。两剑缠斗数招之后,长剑的主人一个旋身,便将那绿衣汉子斩于剑下!
长袖飘飞中,持剑少年绝世独立,微挑的眉眼艳丽无双,却又透着淡淡地疏离。他如一道锋利的光,刺破了无望与黑暗,又如一座高峰,坚定地矗立在天地之间。
贺酒儿满身的戾气顿时全消,她看着眼前的白衣少年一身风华,忍不住笑得两眼弯弯,满心都是欢喜。
果然呀,这般污浊的境地,何以解忧,唯有小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