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山知道,徒弟岑舒扬很有野心。
他不是一个好的师父,这要承认,因为一个好的师父的前提是,要先是一个好人。
陆景山这双手,不知道染了多少血,夺过多少人的命。
反正已经无法回头了,不如就错得更彻底些吧。
现在的他,已经变成只会追求剥离下来的筋髓更完整、更完美的机器了。
岑舒扬那孩子,或许也是如此吧。
但是今天一反常态。
岑舒扬没有追在他后面偷学手艺,甚至——他直接翘班了。
不是普通的翘班,或许是潜逃。
另一套手术工具没了。
发觉这件事情的时候,陆景山手头的工作刚做到一半。
他抛下那个已经被开膛破肚的人,把身上洗干净之后来到了财务科科长办公室。
说起来很奇怪,明明是平级,甚至陆景山的资历还要更老一些,这个年轻人却总是对他颐指气使。
或许不光因为他是典狱长的亲儿子,也因为他是自己做那种龌龊勾当时的交接人吧。
“岑舒扬没来。”
“没来?”秦相甲闻言,挑挑眉毛,不以为意,“或许是生病了?这种事情也要来报告吗?我说了,我们两个在监狱里少......”
“他带走了一套工具。”陆景山打断道。
“什么?”
秦相甲从他的椅子上弹起来,青筋暴起。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就刚刚。”
“你——徒弟都跑丢了你怎么才发现?”
陆景山一言不发。
“都找过了?”
“都找过了。”
秦相甲在办公室里急急走了两圈,最终摆手道:“你先继续回去工作吧,徒弟跑了可以再收,饭碗丢了人头不保。”
陆景山回到了阴暗的手术室。
手术台上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可惜了,筋髓失活了就不能卖出好价钱了......”他有些惋惜地喃喃道。
秦相甲此时顾不得什么演戏,他直接闯进秦元峰的办公室,门都忘了敲。
他确实没想到还有一个人。
薛成玺看着闯进来的秦相甲,转向秦元峰:“这位是......?”
秦元峰随手从桌面上捞来一叠文件砸向秦相甲:“滚出去!”
秦相甲急得脸通红,却碍于薛成玺在场,一句话也不敢说,只得转身出去了。
薛成玺早已以精湛的修为,在办公室周围布下了阵法。
传音?想都别想。
但是他有点想多了,秦相甲只是炼气后期,甚至没办法精准地控制气息传音。
秦相甲走后,秦元峰感觉事情可能有些不妙。
但究竟是哪不妙了,他也说不上来。
毕竟现在在外人面前,他们两父子的关系僵得比僵尸还僵,秦相甲就应该“无事不登三宝殿”。
比起那个,他决定还是先专心应付眼前的薛成玺。
薛成玺的突然造访,实在是让他有点措手不及。
他现在不是应该忙着调查癸水监狱和悔过监狱的破事吗?
明明无论怎么看,癸水监狱都比他这个K市第一的玉斩监狱可疑太多了啊?
秦元峰强行安慰自己不要多想。
投入到眼前的对话当中来,千万不能给他看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监狱人数变化的管理,哎,秦典狱,怎么走神了?”
薛成玺放下手中秦元峰递上来审查的册子,颇为不满地提醒。
秦元峰打了个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