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盈向赵陌岭要了香酥鸭,为的是给张革过生辰,结果温坎也跑到小门房里同二人一起吃酒。张革不胜酒力早些时候便睡过去了,而温坎则在契盈面前放下戒备流露出真实的情绪。
契盈觉得赵陌岭和温坎都会在某一时刻流露出一种忧伤,但两人的忧伤又完全不同。赵陌岭的总透着一股无法打压的韧劲儿;温坎的却好似嵌在骨头里,挥之不去。契盈把他们的忧伤看在了眼里,也记在了心上。
吃酒的那天晚上,温坎告诉契盈他有一个妹妹,名叫玲珑。是一个有着粉嘟嘟小脸,笑起来总是咯咯的,蹬着小腿儿跑起来总是不稳的小姑娘。玲珑总是隔着很远就能看见他,一路跑一路喊:“太子哥哥、太子哥哥……”
温坎说玲珑最爱吃梅花饼,可有一天她吃了一块便七窍流血而亡,那时玲珑只有六岁,那块梅花饼是膳房送来给他温坎吃的。
温坎说:“契盈,我第一次见你,你也是六岁,对吗?你以后不要吃梅花饼!”
温坎离开后,契盈发现他枕过的位置有泪痕。
夏季,昼长夜短,留给人忧伤的时间更短,因为北昶已乱象四起。
北昶开国皇帝是大苍分封在西北边境的异姓王,此人不仅骁勇善战更是枭雄一般的人物。时任大苍帝王知道他有野心,所以不停地从他手中抢夺兵权。最后兵权没有夺回,却眼睁睁地看着他振臂一挥,反了。
北昶的开国帝王病逝之后由其长子继位,长子软弱被自己的亲弟弟谋害上位,此人便是宣帝陈定昇的叔父。叔父登基后大肆屠杀有继承权的皇家子弟,陈定昇也开始了颠沛流离的逃亡生活。
也就是在这段时间,他与朱惜墨在马棚中相遇,结果朱惜墨助他成功夺鼎。
陈定昇登基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屠了叔父全家,甚至连刚满月的婴儿也未放过。自古皇权更迭就是这般血腥,真实而又如宿命一般周而复始。
年轻时的宣帝奔放豪迈、性格坚韧,对惺惺相惜之人更是肝胆相照。
登基之初,他也是胸怀天下、心系万民,也曾踌躇满志、求贤若渴,也曾孜孜不倦、勤勉政事。所以,才能拿下北境三州,才能让国库的财富堆积如山,才能让兵库的精良武器用之不竭,才能让百姓吃得饱、穿得暖。
然而,一切都在经年中悄悄地发生着变化。
日久之后,宣帝逐渐变得自大、暴虐而且有着很强的猜忌心,这让北昶的整个中枢管理系统时刻处于紧绷状态。为求活命、为保富贵,自下而上的皇家子弟、高官贵人皆投其所好。
宣帝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好像是从一次头痛开始的。
宣帝的身体一向康健,却在一次处理政务后突发头痛之疾,从此便频繁发作,有几次差点一命呜呼。如此便使他忧思更重,脾气也日益暴躁。
他曾对朱惜墨坦言:“朕贵为帝王,为何还要每日如此勤勉?交给你们这些有能力的人去做吧!”
他甚至跟朱惜墨当面抱怨:“这些所谓的直臣啊、忠臣啊,不停地劝谏这个不能做,那个不能做,甚至连谁家女儿做朕的妃嫔这种事也要争得口吐白沫。哎,头疼心烦得很啊……”
终有一日,一个叫幺一漠的修道之人入了宫,宣帝的病好了,但性情也变了。他把朝政扔给了能干的“布衣宰相”朱惜墨,惹得朝廷重臣不满。
宣帝为了平衡,又把权力分配给了四个大臣:大将军甄达、大司马贺临、太常卿吴臻、义安王陈执木,这就是日后权倾朝野的北昶四贵。
仰望漆黑的夜空,朱惜墨独自感慨:“一国三公尚且不稳,何况朝廷四贵!”
他甚至私下调查过幺一漠,他觉得此人的出现异常诡异。
他曾侧面提醒过宣帝,但宣帝却说:“此人和你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