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噩耗如同一股逆流的血液直冲入辛正言的脑袋中。
身子骨不由地震颤了几下,手中刚洗好的碗还没来得及放下就随着身子一起落入了地上 。
啪啦一声,碎了一地。
大伯辛庭武冲了进来,只瞟了眼地上的破碎的碗,就把目光锁定到辛正言身上。
“父亲,父亲他怎么样了?”辛正言抬起头望着大伯,哽咽着说道:“中午我们还在一起。”
他的心中有很多困惑,但他知道大伯不可能撒谎,因为死人这种事情是万万不能拿来开玩笑的。
辛庭武默默擦了把流到眼前的泪水,打起精神来,“先去把庭文接回来!”
辛正言顾不得自个伤心了,拾了把眼泪,在大伯的搀扶下起了身子,出了门,加快了步伐。
辛正言瘦弱的像只小鸡,这个时候他的内心比丢失了老母鸡的小鸡更着急。
小鸡知道只要自己加快跑,就能找到母亲,而人的理智时刻都在提醒着辛正言,他接下来面对的是什么!
辛正言跑了很长的一条路,他从来没这么拼命地跑过,以至于他心脏的跳动早已经被粗喘的呼吸声掩盖。
但他只顾拼命跑,忘却了时间,忘却了痛苦,忘却了即将面对的一切。
他停下了脚步,心脏跳得比之前狂奔时更快了!
他的眼中出现了一个人。
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现在还看不清那人的模样,但他脑海中已经浮现那人的真实样子了!
他紧闭了双眼,再睁开的时候,早已经看不见虚浮的世界了。
他的泪水遮盖住了眼睛,却嚎啕大哭不出来。只能迈着虚弱的脚步往前一步又一步的走去!
带着渺茫的希望,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直到那人的模子和脑海中完好无缺地重合了,希望也在两张图像的重合中一点一点的流去,直至消无。
辛正言蹲了下来,抱起父亲辛庭文僵硬的身体,猛地揉进自己的身体,他多么多想,让自己身体的温度给予他的父亲。
直到这一刻,他的声音终于爆发出来了。
周围的人听见了这惨痛且绝望的哭声,眼泪也不自觉地落了下来。人们的悲往往都是相似的。
辛庭武终于赶了上来,见辛正言正悲伤的哭喊,立在一旁,等着这种沉痛的情感的释放结束。他心疼地望着辛正言,眉头死锁地想着,“往后这孩子可咋办哦?”
辛正言沉痛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把嗓子哭哑了,发不出声音出来了!
“正言,把庭文带回家吧!”辛庭武把手轻轻按在辛正言的身体上,提醒着辛正言,“后面的事情我和你一起办,让庭文早日入土为安吧!”
辛正言把辛庭文的身体抱到小推车上,抹了一把眼泪,“走,我们回家!”
这句话无数次辛正言都想和自己的父亲说,可一直都没有机会。
他多么希望有单独的机会和父亲在一起,直到黄昏到来,和父亲说,“走,我们回家!”
可没想到,说这句话的时候,竟是两人的生离死别!他的心该有多痛啊!
要是知道他就这么离去了,他打死也不会在中午的时候,和父亲发生那一番争吵,因为现在他觉得那番争吵毫无意义!
……
辛正言披上了麻,带上了孝,听着哀鸣的唢呐,沉闷的锣鼓,在辛庭武的帮助下,亲朋的注视中,送走了父亲辛庭文最后一程。
他送走了父亲,从此后,便没有了父亲。
他只剩下最后一个人。
庆幸的是,辛正言他的父亲和母亲终于可以团圆了!
想到这儿,他不禁苦笑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