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登基乃重中之重,玉痕一直都有派人盯着内务府那边的情况,自也不会有什么乱子,只是有些犹豫地小声道:
“公主,您真决定了要让太子殿下登基么?”
要说前几日,姬文旻已经当着许多重臣的面,坚决表示要遵从先帝遗诏,让凌月来继承皇位的。
虽然是至亲姐弟,可一旦有了皇位上下的区别,这亲情之间就更多了几分君臣之别,未来会面临什么样的变故谁都无法预料。
所以私心之下,玉痕还是希望凌月能成为新帝。
玉痕的心思凌月哪里会不明白,只见她轻叹一气,淡然道:
“眼下朝局是什么模样你也瞧见了,若本公主登基只能继续激化矛盾,让旻儿成为新帝,是唯一也是最正确的选择。”
凌月很清楚父皇之所以要立她为新君,一则顾忌主少国疑,不愿让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天下再起纷争,二则是凌月自幼在他身边受教,完整地承袭了他的治国理念,能够让大夏越来越好。
然而却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平衡。
大夏可以有一个无比强势的摄政公主,却不能有一个说一不二的新君。
玉痕听了这话,只觉得一头雾水,脱口而出道:“公主,奴婢觉得这其中并没有什么区别啊。”
左右朝廷的决策权都在凌月手里,做新皇还是做摄政公主,所差的不过就是个称呼,本质上不还是一样么?
凌月回到御案前坐下,眼角余光瞥玉痕一眼,“怎么会没有区别,你且想想这历朝历代的摄政王都是个什么下场?”
额?
玉痕微微愣了愣,但很快就豁然开朗。
正如她私心里所想的那般,只要有了君臣之分,无论多亲近的关系,在权利的不断裹挟下都会发生微妙的变化。
到时候朝臣自然就有了站在新皇身边的指望,从而一步一步逼着她这个摄政公主交出权利,甚至……不得善终。
当然,未来的事到底会不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谁也无法预料,但却是从一开始就给了朝臣们这样一个信号,或者说是指望。
人有了指望,自然就不会孤注一掷了。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其实也并不难懂,但玉痕在设想了一番后,却只觉得无比凄凉,眼角不知不觉间淌出两行清泪,
“公主,人人都以为您手握诺大的权柄,必然过着逍遥快活的日子,可奴婢当真觉得您太苦了……”
公主为了能让朝局稳定,为了能彻底打破旧制,让百姓们早日过上安宁富足的日子,完全将自己的利益置之度外。
毕竟人性是最无法估算的,又有谁敢确定,公主有朝一日就不会走上前朝那些个摄政王的老路,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本公主既为天下所养,必然就要担负起这天下的责任。”
凌月并不觉得自己受了什么委屈,正相反,她知道这才是风险最小的法子,是以格外珍惜,只淡淡道:
“本公主相信自己一手带大的弟弟。”
至于以后,若真的能让天下富足百姓安宁,就算最终折损掉了自己一个人,也同样是值得的。
凌月既已定了主意,玉痕知道再怎么劝也是没有用的,索性也欣然接受了这个事实,一字一顿道:“公主相信太子殿下,奴婢也相信。”
“这就是了。”
说话的功夫,殿外的天空已是彻底亮堂起来,凌月也没空再跟玉痕多说什么,只嘱咐她去偏殿备几盏参茶,待言胥入宫时端上来。
对如今的凌月来说,言胥就如同另一个自己,绝不能有任何差错。
“是。”
玉痕答应一声,默默退下了。
且说凤栖宫这边,在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