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两日,沸沸扬扬如一锅热粥的皇城逐渐趋于风平浪静。因着闻良言两极分化的流言在民间盛传,对于爆炸本身的根源在何处反倒没什么人关心了。
人们好像更热衷于探究未来的太子妃殿下究竟是会影响国运的不祥之人还是国师口中天选的凤命。
好在前任国师虽已云游四海,不见仙踪,但他在位时德高望重的形象深入人心,他的亲笔手谕比之不知是谁胡乱攀咬的流言取信度要高许多。
流言趋于平衡,皇室的态度却不明朗,既没有表明要取消婚约也没有表明何时再迎太子妃入宫,因此很多人都持观望状态,朝中官员很少有人表示自己的看法。
大家都像墙头草,默默看着朝中的风向。
有个好消息是,信王确实很可靠,几日时间就洗清了楚则寻的嫌疑,虽然没有抓到幕后主使,好歹让梁昭帝解除了一些疑心,准许楚则寻继续上朝并且参与调查御街被炸一事。
只是眼近年关,这件事总要给百姓一个交代,因此梁昭帝给的期限很急,言明信王和景王如果不能在过年前把案子查清,就治景王办事不力之罪。
这消息薛浅浅是在楚则月口中得知的。那日她光惦记着请五明帮忙,忘了问楚则寻情况,之后几天楚则寻忙得不见人,压根连家都没回。
彼时薛浅浅订了几款时兴的蜜饯果子去檀竹居请楚则月一起尝,准备尝了之后把喜欢的果子预订一些,留着过年待客。两人一边吃着甜食一边唠嗑,楚则月就把这事说了。
薛浅浅听了,觉得很不公平:“陛下偏心的时候都不做做样子的么?王爷被冤枉已经很惨了,调查案件主要是信王负责,为什么抓不到人还要处罚王爷?”
“我们的陛下向来如此,有用的时候就捧得高高的,无用时便弃之一旁。当初外族来犯,朝中多是老将新兵,无可用之人,阿寻自告奋勇出征的时候,他高兴的恨不能把最尊贵的军衔封到阿寻头上。”
楚则寻剥了一颗糖果子,弹弹手指上的糖粉,语带不屑:“仗打完了,封赏也给了,他倒听进了别人危言耸听的话,开始忌惮边儿都没有的功高震主来了。不过也是,我弟弟还这般年轻,自然会有功高震主的一天。”
当初不是没人阻拦过梁昭帝,提醒他给楚则寻的封赏太过,如此年轻就封王,梁国历史上也没几个。可当时梁昭帝刚打胜仗,心情大好,看楚则寻怎么看怎么满意,一意孤行非要封,还给自己找理由,说是看在永王夫妻俩的份上不能亏待楚则寻。
厚赏重封说出口了,过后他又回过味来,觉得自己给太多了,再加上梁昭帝是个没什么主见的,别人多说几句他就容易动摇,本来就是他自己要给的,结果他自己却因这封赏越来越不爽。
但君无戏言,说出口的话不可能反悔,梁昭帝只好在别的地方对楚则寻发泄不满,企图打压下这双被自己喂得提前丰满的羽翼。
薛浅浅呵呵一笑,感慨楚则月依然这么敢说的同时也心生赞同。在梁昭帝这种进取不足,平庸有余的帝王手底下做事,是挺折磨人的。
一把好刀遇不到一个懂得使刀的好手,那这把刀就无用武之地了。
薛浅浅正唏嘘呢,楚则月又道:“你知道为什么陛下对阿寻的态度如此摇摆吗?”
薛浅浅不知,所以摇头。她很多事情都是迷茫费解的,只知个囫囵大概,不知其中细节。像前世,她只知楚则寻被逼起兵,最大的原因是要救闻良言,可除此之外,具体事件的前因后果她是不知的。
没办法,她以前活得太闭塞,朝廷之事波云诡谲,她一个后宅妇人能知道什么。就算是现在,她有心多了解一下外面的世界,每每听到朝中风向的那些事时,只觉得自己像是在听书,除了感叹其中水深,也做不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