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前世今生薛浅浅第一次开口质问。前世的她知道楚则寻心里有人的时候已经濒临死期,心有不甘也只能含恨而终。
“违背诺言先行再娶的是你,你喝到肠穿肚烂,又想给谁看?”薛浅浅把帕子摔在他身上:“既然如此珍重,为何舍得将之丢弃?”
帕子滑落,红枫玉佩又掉了出来。
楚则寻睁着迷蒙的眼看她,不言不语。
他这副样子让薛浅浅很生气,咬着牙低声骂:“混蛋。”
“我若是你,必不会将心爱之人拱手相让,也不会害别人错托终身,哪怕巍巍皇权!”
既然心中有人,何苦耽误她一世,简直混蛋至极!
恨不能赏他一巴掌,薛浅浅骂了两声摔门而去。
薛浅浅疾步而走,院子里秋风起,风中的凉意让她胸中的悲愤少了些许。
她自嘲地勾了勾唇,说什么害别人错付终身,他又何曾给过别人一丝幻想。
不论前世今生,由始至终都是她自己自作多情。自作多情,乃至蹉跎一生。不过好在,今生她已清醒,不会抱有莫须有的妄想。
只是,她还是有些怨。怨什么都不说,只会一味推开别人的楚则寻。但凡他说一句心中已有人,她都不会那样不识趣地往上凑,生生成了个笑话。
她兀自生着气,不由自主地揉着发红的眼睛,忽然身后一阵风起,书房门哐当作响,一道人影蹿到她面前。
她吓得险些失声。楚则寻浑身裹着沉沉地气压,是发怒的征兆:“你知道什么?你是什么东西,凭什么来多嘴我与她的事?”
“你知道什么?你又知道什么?她要我成全她,你懂吗?她要我成全她的富贵荣华!”
“我楚则寻识人不清,痴心错付,就想安安静静地喝个痛快怎么了?你们一个两个地凑过来,自以为是地说些大言不惭之语,赶都赶不走,还要故作清高说什么对本王无意,可笑!荒唐!”
他一句句沉声说着,每说一句就逼进一步,逼得薛浅浅节节后退,竟又退回到了书房门前,退无可退。他浓郁的酒气都扑到她脸上,他浑然不觉,真就是气急了逼极了要尽数发泄,一拳砸在她耳侧的墙上,将她整个人都困住了。
薛浅浅心惊肉跳,从来没有哪一次像这次这样,觉得下一秒就要被他的拳头打中,挨上一拳。
楚则寻脾气不好,这是众人皆知的事,可前世的他,再怎么冷言冷语,也不曾对她动过手。
但说到底,这一世,她于他确实只是个认识几天的人,交浅言深是否会令他更加反感呢?
薛浅浅怕得发抖,也没心情生气或者伤心了,缩着脑袋挡着脸,颤着声音道:“她说她要富贵荣华,你便信了嘛?”
楚则寻表情很冷:“你,真是听不懂人话!”
他就是想让她闭嘴,不再说他跟闻良言的事,可薛浅浅觉得自己不吐不快,反正都说到这份上了,不是闭嘴就能不挨打的。她声音不大,底气很足:“这世道,可曾给过我们女子选择的机会?”
楚则寻凝眉:“什么意思?”
薛浅浅低着脑袋:“富贵或者贫穷,说得好像我们能自己选似的。不论生在哪种人家,父母命,媒妁言,轻易就决定了女子的去处,嫁高官或者嫁平民,又由得了谁?我倒是肖想富贵荣华,万人之上,又岂是能由我心意的?”
楚则寻知道她话中的重点,不知为何,就是被气笑了:“万人之上,郡主好大的胃口,原来本王的富贵荣华,还入不了你的眼。”
“便是如此,所以你不必觉得我是有意攀附于你。我是没得选!”薛浅浅放下挡着脸的手,看着眼前的人轻声道:“所以,我觉得也许闻姑娘另有苦衷,她并非有意背弃于你,你不应该沉沦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