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到汴京的不是守定将军。
比他更先踏入皇城的是从青州赶回的恭靖王妃。
因武将进京后先来面圣是规矩，故沈寻雁便刚好与整日呆在养心殿的谢懿德撞上。
“寻雁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给皇上，娘娘请安。”
这一晃也实在太久没见，谢懿德不动声色地垂眸打量，这人虽清瘦了不少但眉眼间却多了坚韧与...雀跃？
“快起来。”
“谢皇上。”
穆齐昭见她一脸风尘仆仆，不由语带关切道：“一路劳顿，辛苦你了。”
顿了顿继续道：“你父亲呢？没同你一起回来？”
没您的旨意，父亲怎敢回来？
沈寻雁顿了顿，重新跪了下去：“请皇上恕罪，是寻雁自作主张...孤身一人溜回京城的。”
“哦？是不打算留在青州过年吗？”
“回皇上，寻雁想着毕竟婚事还未举办，便先回一步。”
女子说这话时，眉眼间都带着柔情…
穆齐昭一脸了然地点头：“其实物件什么的礼部早就备好了，只是战事起得急，故错过了好日子。”
“好日子什么的…寻雁不信那些。”
“哈哈...”穆齐昭朗声大笑道：“朕明白你意思了。”
一旁端坐着的谢懿德只是挑了挑眉，并未说话。
“王全德！传朕旨意，务必在在年前给恭靖王与王妃二人完婚。”
要的就是这话！
只见沈寻雁嘴角轻扬，语气中尽是轻快：“谢皇上！”
“你母亲和哥哥在汴京也是日夜为你担忧，赶快回府吧！”
“那父亲大人他...”
“沈阔将军心系青州，实在令人钦佩，朕定会重重赏他！”
沈寻雁本想再次开口，可抬眼便看到穆齐昭对着御案皱眉的样子，犹豫片刻还是将话咽了回去，轻声道：“寻雁替父亲谢过皇上，寻雁告退。”
穆齐昭头都未抬，不冷不热地回了句：“嗯。”
“当真是自己溜回来的？”见人走远，谢懿德眉梢微动道。
“青州与汴京又不是一两日的路程。”
穆齐昭说着又撇了撇嘴：“她一个嫡小姐…别说几月，便是失踪一下午，沈阔就得出兵寻人了！”
“那她撒这谎干嘛？”
“试探朕允不允沈阔再回京呗。”
谢懿德放下话本，看着他笃定道：“皇上的意思是不想他回来。”
“不是我不想。”穆齐昭神色认真，语气也带着敬重：“沈阔说他不需要回京养老，能战死疆场...是他作为将军莫大的幸事。”
“他...”谢懿德显然没想到是这个答案，愣了愣接不上话。
“相比而言，这样的人的确让人钦佩。”
见谢懿德眸中闪着迷茫，穆齐昭宽慰地冲她笑笑：“这个世上总会有小部分人愿意为了大部分人奋斗，甚至牺牲...”
“人们常谓之奉献。”
谢懿德像是受到巨大的冲击般，眼睛眨了眨语气有些不稳道：“那他们能得到什么呢？”
“位之高位，便要谋之大事。”穆齐昭摆摆手，语中带着无谓：“就像天塌下来，总会有我先为你挡着，没什么道理可言。”
“那是因为你比我高。”谢懿德撇撇嘴道。
“是啊，站得越高承担的责任便越重，需要你遮风挡雨的人就越多。为了责任也好，为了守护的人也罢，总是要做许多或许你并不愿去做的事…可只要你能看到美好的前景，就必须先行一步。”
“可人这辈子能顾着自己就已经是万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