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狠砸下去。
男人的脸上,不知道是哪里流出来的血,糊满了全脸,路灯忽明忽暗,照得人鬼魅一般,唯有少年不断抡起的拳头,还有那依然在往出冒的鲜血证明,这不是静止的鬼魅图,而是活生生的有动作的场景。
男人脸上,一只眼睛流血了,好像是已经被打坏了,只有一只眼睛能用了。
沈星愔吓坏了。
白桦也赶紧过去,
“州哥,州哥,别打了,会死人的”。
白桦想去拦他,但他刚靠近,便被许弋州推得一个踉跄,退了好几步。
少年的力气大得吓人。
旁边那些被许弋州揍服了的几人,此刻也全都不敢过去。
“许弋州”,沈星愔叫了一声,声音颤颤巍巍,带着点心疼,少年听见这声音,举起的拳头,忽然停在了空中。
就是这犹豫的一下,身下的人似乎嘴角抽动了一下,随即抓起地上的石头,想要还手。
许弋州并没有给他机会,又是重重的一拳,砸在他脸上。
这一下,身下的男人闷声一声,抓着他的手,也垂落下来。
“滚”。
这一声,是对沈星愔和白桦说的。
沈星愔看见少年的眼睛,猩红一片,阴骘丛生,仿佛化作了一头没有丝毫人性的猛兽。
而且,他并没有放下自己的拳头,即使他身下的人,好像已经快要死了。
他好像正陷入一种巨大的瘾中,那种瘾能让他杀人不手软,能让人他做出一切可以让人后悔的事情。
白桦又上去拦,再次被许弋州推开。
沈星愔屏住呼吸,趁着许弋州举起拳头的瞬间,一下子跑着冲了过去,不管不顾地从背后抱住了少年的腰身,
“许弋州,不要打了”。
“州州,州州”。
少女的声音带着哭腔,还有哀求,心疼,软软地,她一声又一声地叫着眼前少年的名字。
阴恻幽暗,带着血腥味的小路上,回荡着女孩软软的,温柔的呼唤声。
许弋州的眼睛慢慢恢复了清明,举起的拳头放下来,无力地垂在身侧。
他放开身下男人,缓慢起身,沈星愔仍然抱着许弋州的后背。
“快滚”,白桦让几人赶紧滚蛋。
许弋州靠着墙壁坐下,两手放在膝盖上,自然垂落,眼神空洞地盯着前方的虚无处。
沈星愔这才看见,少年的额头上有伤,流血了。
白桦看见这一幕,起身去买创可贴。
许弋州在白桦走后,回过神来,他伸手从自己的口袋掏出一个创可贴。
沈星愔接过创可贴,发现正是自己给他的那枚创可贴。
这还是她小时候受伤了不喜欢贴创可贴,爸爸专门找人给她定制的。
少女的手冰冰凉凉地,她对着他额头上有伤口的那个地方,神情专注地嘘了嘘。
许弋州的眼睛,盯着少女的脸,某一瞬间,他似乎看见她的眼睛里有泪花闪烁。
沈星愔撕开创可贴,将中间黄色可以治愈止血的那部分对准伤口,贴了上去,然后将两边摁平。
贴完后,少女呜呜地哭了。
一开始是小声地哭泣,后来越哭越大声。
许弋州慌了,他的心,忽然被揪得紧紧地,少女的哭声,像是怪物正在一寸寸地凌迟着自己的心,一刀又一刀。
这种痛感,比刚才被人打还要疼上一千倍,一万倍,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去止疼。
哪怕要他的命,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