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讨论之时,被刘七抓在手里的男人开了口,声音沙哑粗粝的如铁器划过沙石,“小,小公子,是,是杨,杨家后人?老奴,老奴……”
“是,我是杨斐,杨弛之子——”马背上的小斐掩下酸楚出口的音调依旧朗朗,“您老可是杨福?您受苦了,可还记得程非程教头吗?他还记得您,说您唱的鄞州小调甚是地道。”
“呜呜……”男人的哭声响起,哀凄又欢喜,“老奴,老奴能再见小主子,此生无憾,无憾啊!哈哈哈……”
刘七愤怒,愤怒的转身就甩了一巴掌过去,男人的头偏了半截后又回正,无知觉一般的继续笑继续哭,“小主子动手吧!这就是个没肝没胆的蠢玩意儿,不足为惧!小主子好好的,老奴先走一步去照顾老将军去,老将军就爱听我唱鄞州小调……哈哈……”
“闭嘴,你给我闭嘴!”刘七像是喝多了酒,眼珠子泛红,指着小斐开始喊:“你姓杨?你不配姓杨,姓杨的一家被奸人暗害,你却不思报仇,是懦夫,是数典忘祖!”
小斐轻哼:“如何报仇?像你一样将无辜之人拉入泥潭吗?还是用无辜之人的鲜血来清洗你那肮脏的灵魂?刘七,说到家你不过是以报仇为名头来填补自己的私欲罢了!报仇需要将那些无辜的女子送进青楼?报仇需要用水银来毒害万千百姓?呵呵……不过就是个疯子而已,多活一天都是糟蹋粮食,比地沟里的老鼠都不如!”
“既知我手里有水银还敢如此?”刘七一字一句地咬牙切齿,攥紧的拳头出卖了他因为被对方勘破秘密而冲破胸口的恼恨。
小斐依旧那副不甚在乎的模样,“这有何稀奇?我们不仅知道你有水银,还知道你从何处提炼水银,我人小,好奇心重,要不你跟我说说你提炼了多少,都藏在了什么地方?”
刘七怒起,一脚踢翻了脚边的坛子,银白色的液体于火光中灼目,万千条虫子一般向着低矮处的草根缝隙里蠕动,他挥舞起胳膊大吼:“看到了?你可看到了?就是这个,这个!告诉你?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别说那些兼爱仁义的大话,那都是哄骗你们这些傻子的,傻子——都该死,死的越多越好!”
小斐看笑话,等他的手放下了又继续满不在乎地道:“不愿意说就不说罢,又没人逼你,激动个什么劲,不就是几坛子水银,回头让满城的百姓都查查自家的锅底、炕洞、香炉不就好了?真是,不知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