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枚刚落窠的生鸭蛋,生鸭蛋上前扶住他爹扬起的胳膊一连声劝慰:“爹,爹,今儿是好日子,不宜见血,不宜见血!”
“哦,对!”牛地主大发善心,“板子先记下,将人关进马棚!寻个喂马的老把式过来看着,出了差错爷要你们的狗命!”
“是是是……”小厮忙不迭应了,想说最老道的牲口把式就是将要被关进马棚的老汪头,可他不敢说。
一桩又一桩的,管家想说那杨家女不吉利,不敢说,伸舌头舔了舔被塞进牙缝里当牙用的馍馍,馍馍还在,硬着头皮上前,“老爷,看来马车是不指望了,坐轿子吧,寻几个身强力壮的当杠夫。”
“成成成,快去安排!”
一盏茶后,两顶青壁小轿出了庄门,生鸭蛋在轿里吆呵:“错过时辰了,错过时辰了!跑起来,跑起来,没吃饭是咋的!”
杠夫听了吩咐,弓腰拱背、四条腿收紧、四只脚抓地、四只手握紧轿杆,呼哧呼哧开跑,后面那顶慌忙跟紧,蜿蜒的山道上两顶小轿再加一个扶着轿杆的管家像那风雨中赶着回窝的慌脚鸡似的,支棱开了翅膀。
却不料,“咔嚓”一声脆响,小轿应声裂成了两瓣,生鸭蛋一个骨碌就滚了出来,跟从鸭屁股里掉出来的一样原地转悠了几下刚要停住,后头的轿子竟是刹不住脚跟着怼了上来,鸭蛋受到冲击忽忽悠悠就滚进了旁侧的石坳坳里,牛地主也从轿子里一个跟头栽下来脑袋直挺挺怼到前头的轿杆上,登时就见了血,精心准备的礼品也跟着碎了一地。
四个杠夫傻成了一团,半天后才想起该将嘶嘶嚎嚎的人从地上拉起来。
“就说那杨家女不吉利,真就是不吉利!”管家顿足捶胸终是把心里话喊出了声,不料却触痛了刚被轿杆砸中的脚面,嘶嚎着趔趄着去扶牛地主:“老爷啊,那杨家女不是个旺相的啊!见血啊这是!您和少爷都得请大夫瞧伤啊……吭吭……” 堵牙缝用的那块馍馍掉进了嗓子里。
“……”
目送两个杠夫将人背起来送回庄子,石坳坳后头的小辉同大梁小声嘀咕:“他说小姐不吉利——”
“我去他家仓房,你去上房,把所有值钱的都搬出来,天快冷了,山里那些人还没有棉衣棉被!”大梁沉声。
牛地主爷俩被人背着跑的快,快的惊起了道旁荆棘丛里忙着搭窝的野鸟,野鸟伸长了脖子往外看,不光看还叫。
吱吱喳喳,吱吱喳喳……
嘲笑他。
“杨家女不吉利!”牛地主也骂。
赵璟这边却是眼见的忙了起来,杨娉好几次都见他写了一封又一封的信让小辉往外送还隔三差五地就带了冯璜去山里找忠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