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外偶尔能进来三两个客人还是来问价比价的,问完了比完了撇撇嘴翻个白眼就又去了隔壁的铺子;还有饭铺也是,不知道撞了哪门子邪,就跟商量好了似的,从厨子到跑堂一夜之间都走了个干净!
背后使坏的是谁他没打听出来,可猜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想想被自己哄着去闹事的那些人回来后的反应,他眼底泛起阴毒的光,“不就是有几个银子有几个人,等官府的一纸告令出来,他再能铺子也得关门了事!”
“爹,表姨夫那边还没信儿?别是吃了咱的不办事吧?”牛地主的儿子牛旺基从夹道里晃出来,中等身量,宽臀大肚,一身浅豆绿的长衫挂在身上像晚秋里拉秧的胡瓜似的不伦不类,他在县学里读书,这几天因为受不了同窗看向自己那异样的眼神便告了假憋在家中。
说起来十天前牛贵山就遣人去了云州府,去找自己在州府当书吏的表妹夫求救,可到现在还没得到回音儿,牛贵山心里发毛,又拿起蒲扇噗啦噗啦地扇了几下后一把掷于桌上满脸戾气的呼喝:“他敢!这些年他得了咱多少好处,一笔笔可都记着呢!”
青胡瓜浑浊的眼里放出了光,“爹说的是!爹,等表姨夫的人来了,能不能,能不能让孩儿带他去那家转转?”
“嘿!”牛贵山的表情变动,一双蛤蟆眼里现出绿豆似的邪光,“臭小子,还惦记那小娘们儿呐!”
“嘿嘿,爹,您知道的……”青胡瓜做出了一个让人恶心的憨笑来,“这不是想着让咱家血脉更好些吗?那位杨姑娘人长得好不说还有学问不是?”
即便是县学门口的惊鸿一瞥,对方还戴了面纱,可那身段那眼眸,现在想起来都感觉全身的热度都集中到了一处,心痒难耐。
“哈哈哈,行!我儿有出息!”牛贵山一改先前的愁容,“有出息!等你表姨夫的人来了就由你亲自带人去行事,老老实实听话便罢,咱不计较她家之前做过的事还给她个正室夫人做做,哼哼,要不老实——”
青胡瓜两眼放光,“听爹的!”
爷俩在这里商量的挺好,殊不知云州府衙堂侧的值班房里此刻正上演了让他不敢想象的一幕。
平日里不苟言笑的高个儿通判将厚厚的一沓文案摔到了这个正抖抖嗖嗖地从桌案后面站出来的胡姓书吏的脸上,“瞧瞧你做的好事!”
胡书吏哆嗦着手捡起一张再捡起一张,越看越是心惊,冷汗涔涔,面色青白,双腿一软就顺着桌沿出溜了下去,口唇翕动,“大,大人,小,小的……”
“有什么话留着说给大人听吧!”高个儿通判不愿多说,摆摆手示意手下将人拖了出去。
与此同时,胡书吏家里也一地鸡毛,训练有素的皂衣衙役将前院的书房和偏院的仓房一通搜检,封的封、抬的抬,不过片刻就归于平静,不平静的是后院的女人和孩子,哭喊声、叫嚷声、讨饶声搅的带头的捕头亮出了朴刀。
这些人来的快,走的也快,半个时辰的功夫就押着一群人出了门,后头的马车上还装了几口镶了螺钿的黑漆大箱子,大门在街坊四邻的议论声里被轰然关上,贴了封条。
仔细的人会发现街口拐角处有一个闪躲的人影,此人正是被牛贵山派过来的求救之人。也是邪性,这人不过就是在来时路上的一个茶寮里饮了一碗茶后便上吐下泻了个昏天暗地,脱了力,浑身软绵绵的躺了两天才再度上路,好巧不巧的,刚到路口就让他看到了这档子事。
从头看到尾,小厮吓得两腿发飘,拍着胸口靠墙根儿蹲了半天才回过神儿来,“娘啊,乖乖哦,亏的拉了两天肚子嘞!”
小厮那原本不灵光的脑筋此时飞速运转了起来:姓胡的看来是倒了台了,那牛老爷还能指望谁,怕是也不能轻快了……
咋办?要不跑?能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