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怀恨在心!”
颜百川迈步挡在了他们二人之间,冷眼看着端木信。
“端木大人,究竟有没有天灾,若我说了不算、你说了自然也不该算。这种事要核实并不难,父皇只需派人去安州一看便知。而你,也不过是多活了几日,但原本该判斩监候的罪,可就硬生生被你作成了斩立决甚至凌迟、满门抄斩!”
怒斥完,颜百川看着吓出了一头冷汗、嘴唇都没了颜色的端木信,突然又笑了,弯腰凑到他面前,却用了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
“还是说,端木大人是打算争取这几日的时间,好派人收买都察院的御史,而后倒打一耙,排除异己?”
端木信慌忙摆手。
“没有……没有哇!七殿下……臣、臣不敢……”
颜怀庆被他们吵得头都大了,本就怒火万丈,现下更是烦躁无比,刚要喝止,一阵鼓声突然响起,满朝肃然。
朝堂外不知荒了多少年的登闻鼓,响了。
沉重有力的声音,一下接一下,像那鼓槌直接砸在颜怀庆的心上一般。
直到传信的内官跑进来,鼓声也从未停止。
“皇上!侑安县主敲响了登闻鼓!奴婢请她上殿!她却说……”
内官吞吞吐吐,颜怀庆坐不住了。
“说什么!”
内官叩首惊惶道:
“她说请陛下亲去午门城楼上!冤情自会水落石出!”
这侑安县主,最近的戏份是越来越多了,但每一次,拔她这根萝卜,带起的泥都是一大块一大块的。
颜怀庆二话不说,起身迈下龙阶,大踏步离开太和殿,在一群亲卫的簇拥下,走了半天,才到午门。
午门是皇宫最外层的正门,上有城楼,可以饱览周围街景。
但颜怀庆刚一踏上城楼,往外面只望了一眼,便大惊失色,竟忙乱到提起龙袍下摆,跑到了雉堞边。
午门外的大街上,摩肩擦踵挤满了人,多到一眼望不到边,比检阅兵士时的场景,更加让人无法忘却。
那些人衣衫褴褛、身形佝偻、瘦骨嶙峋,无论男女老少,都跪在地上。
“万岁爷——!为草民做主哇——!求万岁爷开开眼——!为草民做主哇——!惩治了贪官恶吏吧——!”
有眼尖的,看到了城楼上那一抹明黄,所有饥民渐渐安静下来,但片刻后,他们从怀中拿出了一根根白骨,攥在手中,有节奏的敲打着,齐声念出了让颜怀庆当场落泪的一段话。
“安州大旱三年——!人命比草低贱——!我儿邻人果腹——!邻女锅中烹煮——!知州官粮卖钱——!乌纱官衣光鲜——!贪官恶吏相护——!何处能见青天——!”
呼声有气无力,却震耳欲聋。
颜怀庆两眼憋得通红,直勾勾看着他的子民,头也不回连连冲亲卫挥手,怒吼道:
“去!马上出去!给我把他们手中的骨头!拿来!”
几名亲卫冲下城楼,不多时,在颜怀庆的亲眼见证下,收集了满怀的骨头,一个个红着眼眶,把骨头送到了颜怀庆的面前。
颜怀庆想去拿,却没敢拿。
那一根根骨头,有的已经枯黄、有的发黑、有的还是新鲜的骨白色,但有一个共同点。
上面都有牙印,或深或浅,人的牙印。
“……回去!”
颜怀庆转身就走,亲卫抱着那几捧骨头,在后面大步跟从,一路赶回太和殿。
群臣正在交头接耳,颜怀庆一进来,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