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逆重罪,我如何遮掩?”
水波突然回话,老太太恨恨地望着他。
“你说什么?”
水波咬咬牙,攥紧了拳头,也提高了声音。
“我说大哥和别人造了皇帝的反!我怎么给他遮掩?!”
老太太愣住了,半晌,回过神来,老眼中又是戾气满满。
“他一个规规矩矩的生意人!他能造什么反!淑儿跟我说了!说他不过就是卖了几匹马!什么时候卖马也要杀头了?!你倒是主意正,这个时候还想着骗我!你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你”
“那要看他跟着什么人!又卖的是什么马!!!他跟着一个梦想着抢皇帝位置的皇子!帮着人家偷偷把朝廷要编入军中的军马换出来了!!!律法上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私贩军马形同谋逆!他几十岁的人了,难道还要儿子来教他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吗?!”
水凝韵带着陶知夏安静在门外听着。
她猜到了,老太太一定会迁怒于水波。
而水波,经历过和她谈的那一次,又经历了如此大变之后,大概率不会再容忍得了。
老太太刚刚苏醒,就要面临二儿子的突然发作,身体可能会承受不住。
水凝韵对老太太,只有对于直系血亲的责任,更多的是担心水波。
她觉得一直心系祖母的父亲,承受不起祖母猝然离世的打击,所以才来帮一把,权当有备无患。
再看房中,多年的委屈,一朝爆发,水波的情绪激动,胸口剧烈起伏。
没等老太太回答,又继续吼道:
“母亲肯定会怪儿子没教他吧,但儿子再三警告过他!不要做任何国法不容的事!他每每都敷衍了事!如今犯了能牵连水家全族的大罪!为何母亲还能怪到儿子头上?!”
“儿子再三周全!才保住全家的命!到了母亲这,为何反而成了儿子不对?!”
“是不是儿子跟着他一起死了!诚儿也好、韵儿也好,都被他牵连!都跟着死了!头挂在城墙上了!母亲才肯看一看!他到底有多混蛋和愚蠢!”
“从小到大,他做给你看、演给你听,你就都信了!信到恨不得全家都给他一个人陪葬!是吗?!”
“五十几万两……他跟着梁王私贩军马,从中牟利五十几万两白银!!!母亲,这种事,别说儿子只是个大理寺卿!说句犯上谋逆的话,就算这天下是儿子的!他也活不了!!!”
“此事儿子没有任何错处!若硬要说儿子有错,那其中最大的错,就是没能让母亲早知道!水广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水波怒气难平,老太太哑口无言,水凝韵推门走了进来。
“韵儿?”
两个老的异口同声,不想让她看到这种母子反目的情况。
可水凝韵却如常一般,淡淡的表情,走到床边,坐在了椅子上,倒出补心丹和参丸伺候老太太服下。
“祖母,孙女如今这样貌,好看吗?”
老太太一脸愕然,水波若有所思。
水凝韵要像打醒他那一日一般,尝试打醒老太太了。
“好看是当然好看,但是你突然过来,就为了问这个?”
水凝韵淡笑着拿过帕子,擦了擦老太太嘴边的水渍。
“想来大伯也觉得十分好看,所以才会动了邪念吧。”
老太太没明白,但水波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当下也没想阻止。
水凝韵眸中毫无笑意。
“这张脸、这身子,是孙女挚友的。而孙女这位挚友,今年正月初二,在桃源坊,被大伯等人,玷污了清白,最后惨死在雁水河畔。”
“同为女人,祖母以为,这罪名,可值得饶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