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百川僵硬回过身子,发觉水凝韵眸色深沉,瞥了一眼小池,又瞥了一眼他。
“行秋,你先回房让知夏给你上一些烫伤药。”
支走毕行秋,水凝韵往那一坐,微蹙双眉。
“我去帮你办事,你就这么回报我?”
她语气还算平淡,但颜百川头皮都发麻,飞速卷起袖子,操起井边的水桶就跑了起来,讪笑道:
“我帮你都换了,保证跟之前一模一样。”
水凝韵稳稳坐在那没表态,颜百川贵为皇子,到底也难逃做苦工的命运。
把池水都舀出倒掉,又去拿了抹布和刷子,脱掉外袍和靴子,高挽裤脚,下到水池中,蹲着卖力刷池壁。
“你找你父亲跟帮我办事有什么关系?”
气氛过于窒息、工作过于乏味,颜百川没忍住又开了腔。
“我去请他帮我弄一些当年关于你外祖的卷宗。”
颜百川愕然猛一抬头,不自觉往前迈了两步。
水波可是素有铁面之名,会肯帮她徇私窃取大理寺的案卷?
“他答应了?”
“嗯。”
“他怎会答应?”
水凝韵捏了一颗点心,轻轻咬了一口。
“因为我用私盐案的相关内容做了交换,我告诉了他,私盐是梁王所有。而且我也说了,他如果不帮我拿回来,我就自己去取。”
颜百川拎着刷子和抹布起身,又往前迈了两步,眼神奇奇怪怪。
“那他没问你为什么要查我外公的事?”
水凝韵慢条斯理的咀嚼,吞下嘴里的东西,喝了一点茶水。
“问了。”
“你怎么说的?”
“我说了我在帮你做事。”
颜百川的脑中,炸雷一个接着一个。
水波油盐不进,不参与结党、不收受贿赂、一心只有公务,让梁王和废太子都头疼不已,只是一直苦于没有把柄,奈何不了他。
这样的朝臣只认皇帝一个主子,知道自己女儿搅合进皇子之间,那还了得?!
颜百川下意识再往前迈了两步。
“你参与皇子间夺嫡,你父亲没责骂你?!”
水凝韵摇摇头。
“没。我父亲知道我与梁王有仇,也知道了当初在明启府衙,是梁王给府尹施加了压力。而且梁王一直试图拉拢我父亲,也算是穷尽了一切手段。明着不行,就先有韩万泉嫁女,又有魏方把妹妹嫁给我大伯,再有魏恭娶我、杀我,归根结底一切都围绕着他而来,才导致如今整个水家岌岌可危,连后宅都无宁日,所以我父亲也想通了。”
水凝韵总算抬眸正视了颜百川一眼。
“贤臣择主而事,希望你配得上贤臣,不会让我们水家失望。”
颜百川明白了,她不仅在帮他调查莫负天的死因,甚至还帮他拉拢了当朝三品大理寺卿。
虽说算不上党羽,目的也没有那么纯粹,但想来水波日后一定会在朝堂上、父皇面前,帮他说话。
颜百川大喜过望,继续往前迈了两步。
“不会!我绝不会与他们同流合污!不会叫你失……”
“咔嚓”几声不算太大的脆响入耳,颜百川慢慢低头,感觉有些异样的抬起脚。
冷汗,在顺着他的后背往下流。
水凝韵在小池里埋了好不容易寻来的莲藕,夏日生了莲叶,如今刚好含苞待放,藕长出了子藕嫩节,被颜百川一只大脚踩了个稀碎。
如果只是踩碎子藕,他大概也没这么惊慌,但他还踩碎了主藕,莲花的茎已经被他踩断了。
水凝韵眼睁睁看着她全池的希望,摇摇晃晃倒在搪泥中,那朵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