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大晚上亥正左右,水家二小姐不仅没歇息,反而挽着袖子在厨房忙碌。
刚蒸好的糯米,趁热放入石臼中,舂捣至细腻、黏性适中时取出。
手上沾水,将捣好的糯米制成团,压为片状,裹上一团红豆沙或绿豆沙,底部沾上些熟糯米粉,一个一个整齐放在碟中,十分好看。
约子时一刻,颜百川才回来,循着灯光找到小厨房,捏起一颗温热的透花糍就往嘴里送。
“喂颗药而已,怎么去了这么久?”
水凝韵在一边洗着手,随口问着。
颜百川腮帮子鼓鼓的,瓮声瓮气回道:
“你不是想让她能蒙混过关吗?我顺手把她房里的痕迹收拾了一下。”
水凝韵擦干手上的水渍,热得满面通红,实在受不了了。
“把东西拿到院子里吃吧,厨房里刚生了火。”
颜百川也一脑门子汗,点点头端着碟子就挪到了小池边。
水凝韵坐下之后吹了一会儿凉风,再帮颜百川做了一盏茶。
“你可有派人往户部和都察院那边查问一下?”
她突然提到两个大衙门,颜百川吃了一惊,费劲吞下口中的东西。
“找户部和都察院问什么?”
水凝韵瞧了他一眼,暗自叹气。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也怪不得他。
毕竟是最不受宠的皇子,多半朝中事务他从未插手过,所以不知道也是常理。
看来私盐一事光指着他肯定是不行,还是要帮他一下。
给自己倒一盏凉茶,润了润喉咙,正色道:
“都察院下设巡盐御史,用于监管盐务。如果哪个地方出现了私盐,肯定躲不过他们的眼。至于户部,大禹的盐业是民制、官督、官运、商销,那些盐商都是户部出榜召来的。梁王想插手私盐,从他在军马一事上打通了太仆寺少卿魏方这一环来看,他或许会想法子让他的私盐假借官盐的名头售卖,所以他至少要先打通巡盐御史和某几位盐商。”
颜百川杵着下巴思考一会儿,大概也明白了。
“巡盐御史那边倒还好说,毕竟都察院有佥都御史董长宏在,可以利用他去查一查。但是户部……我可能只有去偷一趟名单了。”
水凝韵以为自己听错了,皱着眉凑近了些。
“偷?”
颜百川一本正经点点头。
“嗯。”
水凝韵哑然失笑,心说他荒唐。
“颜百川,如今你我在同一条船上,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究竟要靠什么夺取皇位?我的意思是,朝中是否有人支持你?除了佥都御史董长宏和我这个草民之外,你难道没有其他的人可用?”
颜百川有些不好意思的答道:
“不瞒你说,若说朝中支持我的,或许也就只有一个居心叵测的董长宏,另外就是皇叔惠王。只是皇叔他一向不喜勾心斗角,更不要说什么结党。所以如果你问的是我是否和皇长兄、三皇兄一样有自己的党羽,那……确实没有。”
没有党羽、没有根基、不受皇帝待见,这种皇子想要夺位,简直天方夜谭一般的噩梦难度。
水凝韵重重叹出一口气,手抚上额头轻轻捏着,微闭双眼。
“那你当初杀魏恭,就是像婴儿啼哭一样,为了引起皇帝对你的重视。再顺便利用我导致魏恭死亡这件事,破坏水魏两家的关系,给你三皇兄梁王添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让我猜猜,私盐这件事就是事关你的王爵和令皇帝对你改观的一个契机,你必须把它做好,而且要自己把功劳领了,继而引起某些朝臣的重视,才能培植你自己的势力,对吧?”
颜百川这点儿小心思被她看了个透,虽然有些羞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