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菀青走后没多久，水凝韵一个人在院中继续慢慢喝茶。
身后院墙外突然有脚步声骤停，破空声起，青天白日的，一个大男人落在了她院中，带着上好熏衣香的淳厚、典雅香气。
“本以为殿下只是耳目灵通，不想动作也极快。”
不需要回头看，水凝韵也知道这不速之客是谁。
“姑娘相邀，我又岂敢耽搁？”
颜百川自顾自走到她对面，落座，捏起白菀青用过的茶盏，往小池中丢去。
水花起，水花落，被涮洗干净的茶盏，在池中画了个大圈，又回到他手中。
水凝韵心中不快。
“我倒不记得我何时邀过殿下。”
话是如此说，水凝韵还是给他倒了茶。
“不久前姑娘才说，让我与姑娘谈谈联手，这不是邀请又是什么？”
颜百川非常自然端起茶，深闻一口，唇角勾起一个浅却好看的弧度。
“嗯，好香。”
水凝韵的心中升起一丝烦躁，她一向拿这种人没办法。
表面上看起来不正经、油盐不进，实则城府极深，喜怒无常。
两种极致矛盾的性子，都揣在他一个人兜里，难对付。
水凝韵没忍住皱了皱眉。
“联手要有联手的诚意，殿下的筹码不妨先亮出来看一看。”
“就在你眼前了。”颜百川一挑眉。
“什么。”
“我，我是皇子。姑娘要对付三皇兄，自己也总要有一个能扶得起的皇子才行。”
“……噗嗤。”
颜百川一本正经，水凝韵被他气笑了。
是有多厚的脸皮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颜百川目深似潭，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姑娘笑起来真好看。”
毫不避讳的直视她，又是一句称赞。
水凝韵面上泛红，却收敛了笑意。
“七殿下，所以你跟我谈合作，却拿不出任何东西，还要我用我自己辛苦做成的事，心甘情愿为你做嫁衣？”
“没错。”颜百川理直气壮。
“荒谬。”水凝韵嗤之以鼻。
“一点也不。姑娘如今已经知道了三皇兄把手伸到了军马上，而且仍在继续。姑娘想扳倒三皇兄，却也不能让他的势力继续扩大。所以姑娘现在是想，先要破坏三皇兄这桩军马买卖。在破坏的同时，收集姑娘自己需要的东西。那姑娘的善后呢？最简单的，比如那些马，姑娘又能如何处置？你的庄子放不下，要运往外地，姑娘也是做不到的。”
“你能做到？”
“自然能。姑娘要破坏军马买卖，目的与我相同，要进一步破坏水魏两家的关系，最好能让水广知难而退，才能在东窗事发时，至少保住水家二房，不是吗？要破坏关系，就要让他们的合作多出一些如山庄那种意外，久而久之，互相猜忌就是必然，离间方可成。”
方寸之间，颜百川一连三颗棋过了楚河汉界，水凝韵的面色沉了下去。
梁王私收军马、刘家山庄遇袭，她知道的、做下的事，以及她的目的，都没有瞒过他的眼。
这样一个人如果贸然推走，推到对立面，实在危险。
正想着，颜百川又推给她一枚令牌。
“查知姑娘的动向和心意，我也是情非得已，多有得罪。这是我的令牌，我身份的唯一象征，今日赠给姑娘，以示我的诚意。”
赤金祥云腾龙纹令牌，正面雕着“七”，背后有他的名字。
这诚意的确足够了。
如果水凝韵信不过他，大可以把这令牌在下次办事时随手丢弃。
他不受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