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喇叭的卫所兵吆喝,
“一两半,三餐有肉是零工,主要负责苦力活。我家千户大人还招屯民,每人每月二两银子,三餐有肉。有手艺,带家眷的优先!”
二月正是青黄不接,几乎要易子而食的时候。
琴岛卫出一个月二两银子三餐有肉招屯民,感觉真乃普降甘霖一般。
那挡着诸人的,又拿着纸喇叭大叫,
“零工也记一下,我们大人好心提供的怯蚤除疫的方子,回家照方去做,保你一家不染疙瘩瘟!”
其实所谓的疙瘩瘟就是没东西吃的百姓,掏鼠洞存粮,跳蚤上身而来的疫病。
只要驱除跳蚤,切断传染源,疫灾就无药自愈。
不久就有受了二两银子蛊惑的百姓,推着自家二把手的独轮小车,来到琴岛千户所。
“会熬胶的出来!”
“懂木匠的出来!”
“铁匠出来!”
喊了半天就找到一个木匠,其他人手艺人都没有。
“我家大人最烦哔哔,有不经允许喧哗者鞭二十……”
被挑出来的木匠,也不过只有二十来岁。沉默寡言的他叫林老四,他们村闹疙瘩瘟,不但他一家死绝,甚至他师付一家也已经死绝。
他哪能知道,才一进到琴岛千户所第一件事就是剃头,而且是剃了个大秃瓢,然后赶到一处围在布幔里的木桶洗澡。
不管让做什么,都不允许多哔哔。
当兵的凶得狠,稍不听话就是一鞭子。
洗完澡出来,光脚踩着木板,心里犯愁。他亲眼看到有人拿着他的破衣服,随手就给丢一旁火盆里了。
现在他细细的胳膊,抱着肩头,保护着自己瘦骨嶙峋的身体。
那等在浴场边的人扫了他一眼,在身后成堆的新兵服里挑了套丢过来。
接着拈起毛笔,盯着他问,
“叫什么!”
“官……官爷,小的,小的叫林老四!”
得了新的兵服号坎,林老四心里热乎乎的,他这辈子还是头次穿新衣服。
“嗯,林老四,你的数字是44,记紧了,月底可是喊号发银子的!”
“是,是,官爷小的记住了、记住了!”
当他从洗澡堂子另一头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头戴“勇”字红缨铁笠(后世俗称飞碟盔),身穿红兵衣,腿踏长靴的卫所兵打扮。
正当他出来无所适从之际,突然之间看到个与自己行当相关的手艺。
那是木工熟悉的鱼膘胶的味道,只是味道有点怪,除此之外那活路他倒是识得做。
“风车”在内陆往往是依河而建的水车磨坊,在海边无疑就是风力的天下,只是看着风车模样实在是有点怪。
它不像竹蜻蜓那个模子,倒仿佛像个鸟笼一般,正做的那少年扭头看到他笑着问,
“怎么认出来了?它是什么?”
林老四不知道他的身份,赶紧点点头,却不敢说话,
“说说,它是什么?”
那少年含着笑问,神情似乎在说,你一定会猜错。
然而林老四的回答,却令他失望了,
“是风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