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年底,发生了一件大事。就是1936年12月12日的西安事变。对西安事变本身,杨虎城、张学良两将军的兵谏,他认为那自然是大义凛然的伟大之举。当时不以这种方法,是难以使蒋介石回心转意的。但更使马方晟敬佩的,倒是共产党出面调解的立场更为明智。他看到共产党不计前嫌,完全出于国家利益和民族大义,只要求蒋介石团结抗战,别无他求。
马方晟认为这种豁达宽宏的胸怀,只有对前途充满信心的政治家才具备。从此,他看出共产党人绝非谋私短见之辈,而是些具有胆识,大仁大义和远大抱负的政治家。这几件事使马方晟对共产党,由不甚了解,到比较了解,由表面认识到开始接触到本质。他是一位爱国的知识分子,他想救中国,就促使他进一步研究共产党。为此,他还通过老同学辗转订到了一份吴玉章在巴黎出版的《巴黎救国时报》。这份报纸是中国共产党在巴黎的一些同志以流亡学生的名义出版的。从这份报上,马方晟不仅了解到更多的国际上发生的大事,也可看到流亡在海外的中国学生是如何关心国家命运的。从这份报上,还可初步接触到一些马克思、列宁关于辩证唯物论和国家与革命的理论知识。
时间飞快啊,转眼半年过去了,1937年7月7日这天,驻扎在北平附近宛平城北的日本军队,演出了一场贼喊捉贼的把戏。他们硬说走失了一名日本士兵,要强行进宛平县城查找,以借此挑起事端。由此,同驻守宛平的中国驻军二十九军发生了冲突,这就是震惊中外的卢沟桥事变。日本帝国主义从此开始了蓄谋已久的侵华战争,并首先大规模地侵占华北。
卢沟桥事变发生后,随之平津沦陷,日寇直逼山东。山东的大门就要被打开,说不定明天就要听到炮声了。面对这危急的形势,马方晟心中焦急万分。他自幼受到的家教,就是忠于国家。就知道要像苏武那样宁死也要守节;要像岳飞那样,为国捐躯;像杨家将那样,满门忠烈。为了救国,他倾心致力于教育。他也确实给无数的青年灌输了爱国和救国的思想,培养了不少有志的青年。但是他看到,中国如此之大,国情又如此复杂,能有什么人掌握全局才能解救中国的危亡呢?又由谁才能去带动和组织全国民众呢?还有,谁能去解决那些横行霸道的军阀和遍地害民的土匪呢?或者,有谁能把这些鱼肉乡里,有枪有势而不顾国家安危的兵匪变为抗日的队伍呢?他想的很多,他自问自己,仅仅一介书生啊,既不懂孙子兵法,胸无雄韬宏略,又不会武艺刀枪,要抗日救国,光凭学问是不行了,光凭一番热情也是不行。但是,他有坚强的报国之志。“八一三”上海抗战爆发后,他在日记中就写道∶“上海炮火异常凶猛,全国已入血战状态,自顾尚在此安逸消闲,能不愧死。……自即日起,应特别振奋,求有所报命国家,获取较大代价之牺牲,方不愧生世间。”日记中还写道∶“此时不便只身避难,只好不顾一切进行武力之促成,任何困难,准备忍耐下去。”至于依靠谁救中国,在他看来,靠国民政府吗?不行了。他已经从根本上动摇了对它的信心。
就拿长山县的情况看,原来的袁县长也好,新上任的周县长也好,都是不学无术,不务正业,只顾自己的乌纱,还要巧取豪夺,搜刮民财。作为一县之长,对国家安危,毫不在意,依然天天沉溺于酒色。这样的政府官员,完全是些贪生怕死之辈。日本鬼子来了,不用说,十有八九没听到日本鬼子的风声,就早已逃之夭夭了。
这样的人是绝对靠不住的。不错,长山县还有个县大队,倒是枪支齐备。但这些人在县长和国民党县党部他们手中掌握着。此外,他还想到,山东各地不少土匪,这些人作恶多端,根本没有国家观念,他们将是抗日的重要障碍。当日本大兵压境,国家民族危亡之秋,国民政府又是那么软弱无力,甚至采取退让妥协。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