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夫人看向暖夏的眼神,心下已明白。本喜悦起来的心又被这个消息而打破,她明白,这白氏怕是一时半会儿没办法给赶走了。
堂屋里打开的窗户里灌进来微凉的秋风,吹拂起她的外衫裙角,露出她的里衣,旧旧的布料,显得有些灰白,一如她此时的心情。
她心下烦恼莫名,眉头微蹙。
从小她的教育里,就被灌注了以大局为重这样的思想。如今,她还要端着正室的名份,替她的夫君着想。
知道她怀了孩子,她是昨天就知道了的,那时的她,心下一惊,不由的有些六神无主,又懊恼的气极,又无处可发泄,只能紧攥了自己的拳头,卷缩在自己的衣袖里,假装不知。
她所受的教养让她克制着她情绪与不安,她的内心起伏如波涛汹涌,她的面上也是淡淡的,平静的,像风拂过她的面容,毫无感觉。
阿曼可不像她那般教养,她实在是忍不住,上前了一两步,在众人还未发觉时,她便一脚就踢到了白氏的肚子上,隔着她肚子外的锦衫,白氏还是痛得蹲下了身体,面容因痛苦而扭曲。
阿曼早对白氏恨极,如今她对她所踢的一脚,不光是替她母亲报仇,也是替她自己报仇,看着她痛苦的面容,她只有大仇得报的痛快与等她如何死下场的期待。
梅氏见阿曼如此,有些意外,心下不由的敞快了些,并没有责备于她,反倒觉得白氏是自作自受。
秋姑姑,急扶着白氏坐于一侧椅子上,见白氏如此沉不住气,只有叹息,没有安慰,又有些心痛。
再回头看向阿曼,阿曼一脸的倔强,不服气的脸。让她更加的不爽,她便迁怒于她,“你这孩子,我都派人去通知伍县令了,他必是在赶回来的路上了。这一切只有他能决定孩子的去留,你平时看着文皱皱的,这会儿用的这样恨的劲,是打量着这孩子出生跟你抢财产。在他未出生前先除了她,好家伙,以后那家夫婿娶了你,那也是头痛的厉害。真是个厉害角色。”
暖夏看着伍安的脸上嘴唇动了一下,想替阿曼辩解,但最后还是未开口。
暖夏虽不喜欢白氏这样的人设,但是白氏肚子里的孩子总是无辜的。
秋姑姑一副十足把握的模样,“梅夫人,这伍大人年过四十,膝下并无一个亲生孩子,那总是遗憾的,如今有了这个孩子,他必是欢喜的,白氏如今这般,肯定是不能留在嘉县了,她还年轻,以后也不想跟着伍大人,只是这个孩子,如果生下来,你必竟是嫡母,如果你好好养育孩子,那孩子对你自然是亲的。这阿曼必竟是你捡来的,与伍大人并无血缘关系,如果有一个和他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在你身边养着,那你和他不是多了一个牵绊,又有伏大人替你撑腰,你还怕伍大人以后对你不好吗?”
秋姑姑打量着梅夫人沉不住气,变了又变的脸色。试探道,“白氏从小被没入舞馆,也是苦命人,我们也只求一份安稳,不如,你给些安生立命的银两,我们自找一去处,好好的把孩子生下来,再交给你。写下契约,我们以后不认这个孩子。你看如何?”
这秋姑姑平时看起来虚荣心极强,脑子还不太灵光的样子,现在完全是另外一个人,精明强干的。
阿曼见梅氏犹豫,焦急道,“母亲,可别被她说的话语给忽悠了,她说的话能信,她们就不会来伍府了。”
秋姑姑语气加重,厉声道:“阿曼小姐,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们虽是烟花女子,但也讲江湖义气的。如今郁王就在嘉县,可以让郁王做个见证,伍大人在场,郁王既是伏大人的伯乐,想必他也是愿意做这个见证的。”
阿曼还想说什么,梅夫人已点头了,认可了这件事情。
阿曼要不是伍安一直强行拉着,她怕是连这秋姑姑都要让她杀之而后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