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倒屋内的瓶瓶罐罐,难耐痛苦的怪叫刺入二人耳朵,若不仔细听,便如同闹鬼一般,令人心惊胆战。
然而,方才还忙着要走的裴荇却停下脚步,在郑柘的注视下侧耳细听。
——他听得出来,这不是鬼叫,而是人。
若他耳力不虚……这应当是个突发急症的伤者!
来不及细想,裴荇瞪了一眼郑柘,将伞一扔撞开那厮便越进院子,抱着药箱便循声冲进一间虚掩着的屋子,猛地推开房门,看着地上挣扎着抠挠脖颈的伤者,上前便将那人按住,掰开她满是血污的双手,看着她颈项某处已然发黑溃烂的创口,恶狠狠地一颤,顾不上郑柘已从身后逐渐接近,只连声叫道:“不好,水——有没有水!”
郑柘站定在他背后,看着那刺客脖颈上血淋淋的一片,眉头紧皱:“怎么回事?昨夜还没有……”
“这是毒伤!只要患者抓挠过创口,不出半日便会溃烂发疮!”裴荇抬头瞪他一眼,焦急的神情中隐约有着卢湛的影子,“这伤口污物太多,再不洗干净便麻烦了!快点……去打水来!”
望着那刺客面色苍白、满是血污的脸,不知怎的,他忽然如昨夜一般一阵恍惚,接着便再度喘起粗气,胸口也跟着重新刺痛起来:“……等我,等着!”
·
……
·
卯时一刻,市井的喧闹声逐渐随着天光愈发响亮。
人们出现在大街小巷里,踏过薄薄新雨,奔向各自的谋生之所。
随着日头升起,雨后的东京渐渐热闹,城内各处氤氲着潮湿的水气,在这乍暖还寒时候,依旧平和安然。
汴梁内外,不见昨夜风凉,惟余天光大盛,百事繁庶,犹如地上天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