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宫,历来宴会多在这举办。
若有外国来使,也是请到此处设宴款待,为显大国气魄,这里无一处不显露出奢华和大气。
此次中秋宴,依旧是贵妃与贤妃协同内务府及礼部操办。
太后身体不大好,寻常不管宫中事,而且因为当年皇帝把卢家姑娘一口气全许嫁出去,这母子俩便生了嫌隙,直到悦贵人进宫才稍微和缓一些。不过像这种宴会,她一贯都是来点个卯,坐不了多久就离开了。
眼下上首只二皇子一人默默坐着,西席为命妇小姐,东席为大臣和各家公子,皆是四品以上的官员及家属,都正聊得欢畅——也有在吵架的。玉家四人紧随着太子与五皇子进来时,引得不少人瞩目。
众人行礼唱诵,楼明辰沉声道:“诸位免礼。”
他又转头看向玉琉璃,什么也没说,只是温和道:“好好玩。”
玉琉璃不吝一笑,颔首道:“先祝二位殿下中秋快乐。”
楼明辰和楼明安自去主位落座,玉琉璃与继母往西席而去,玉行云和玉亭朝则去了东席。
玉琉璃与继母方入席,便围上来一群命妇和贵女,寒暄问好,自然熟稔得很,仿佛多亲热一般,但她只是客气有礼地应对,然后和已经到了的嘉柔她们一起,拉开了自己的圈子,挡住了她们。
玉琉璃也是尝过人情冷暖的。六年前父亲重伤,消息传回长安后,往常捧着将军府的人一夜间散了干净,玉琉璃周围也一下空了好多,留下的寥寥几人,却就此成了真心以待的好友。
继母闭府谢客,整顿府内浮动的人心,还要安抚着惊慌失措的两个孩子。
后来二叔奉旨上任,父亲便被召回了长安——被抬回来的,虽然还担着镇国大将军的职,但已是形同虚设。父亲重伤昏迷,乃至养伤的那一年时间,算是将军府的低谷时期,真真是门可罗雀,让她记忆犹新至今。
后来,皇帝把禁军训练的事宜交付给了父亲,将军府才开始回暖。
禁军,直辖于皇帝,负责护卫皇宫与皇帝的安全,时常伴君左右,是个升官发财的好差事,可见皇帝的信任。
不过她给二叔写信提起这件事时,二叔说皇帝其实就是舍不得封赏,拿个没什么实权的禁军教练的差事糊弄她爹——事实也是如此,反正她爹近六年就没升过职位,最多涨点俸禄。
二叔应该挺生气的,因为那次他硬是洋洋洒洒写了十页纸,说如果当年祖父战死沙场时,是他去战场,她爹继续当他的状元郎,这会儿肯定已经拜相封侯了——不过她给她爹说这事时,她爹提笔骂了他一顿。
不管二叔现在怎么厉害,但众所周知,他曾经就是个败家子,不学无术的纨绔,上战场就是去送死。
玉琉璃还有个三叔,但是是早产儿,气血虚弱,舞刀弄枪是不行的,成年后因为被她爹和二叔催婚,直接带着个书童出去游历山河了。六年前回来过一次,只待了一晚上,给她爹不知道塞了个什么药丸子,之后便又没了音讯。
要不是每月一封家书,他们都担心他是不是……嗯,在哪个犄角旮旯里生蛆了。
如今因为她和楼明辰那没影子的事,这群人可比以往还热络,但玉琉璃就是亲近不起来。
约一炷香时间后,殿内逐渐安静下来,宴会将开始,各人按照身份高低入座,上首的位置却还空了好几个。
三皇子在西境打仗,回不来空着也正常,皇帝和贵妃要压轴出场,但望宁竟也不见踪影,而妃子……玉琉璃只知道那些公主皇子的母妃都在,其他的就不记得了。
相邻的两桌还会小声说笑,但等两列禁军进来,众人便噤了声,皇帝面前的大红人常福忠扯着嗓子,拖着调子喊道:“陛下、贵妃娘娘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