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
她猝然松手,那坐在她旁边的男子,不是他。
不是他!
“兆廷。”半晌,她低低出声。
对方就倚在她旁边,分去她半床位置,若是换作是他人,又或是她是别的人,也许早已骇怕起来,但素珍倒没有,这个人陌生,但也太熟悉,熟悉到她根本不会认为二人再有任何男女之别,在他眼中,她从来只是邻家的丫头,而在她眼里,他也只是邻家的哥哥。
她的男女之情,今生已用光用尽,前十数年给了他,后半辈子给了连玉,再也不会有别人
。
是以,她几乎是本能地就和他平静地打了个招呼。
“嗯。”李兆廷应了声,下床穿鞋,“你切莫误会,也莫要想太多,只是你昨夜高烧,非要我留下不可,我才会留下来。你不是不知道你自己什么秉性,这胡搅蛮缠起来,让人厌烦头疼。”
素珍点点头,“我知道自己从前有多讨你厌。你放心,我不敢妄想,我昨晚本来……”
她想说,我昨晚本来以为你是连玉,但她素知李兆廷心高气傲,连玉又是他的宿敌,她无论如何,不能多在他面前提起他,哪怕这个人已然死了。
但她却不能在面上太惦念他。
她看着,床沿边他微微弯腰穿靴的背影,不觉一笑,他和连玉若论起来,该是叔伯兄弟了,他们模样并不相似,可眉眼背影有时间感觉竟有丝仿佛。
以前不懂,如今才知却是如此渊源。
她先喜欢了他,后来又爱上连玉,竟似宿命轮回,怎么也逃不掉。
可是,这个人,住在她隔壁家的哥哥,他们之间的关系……从爱到放,到再不萦于心,再到如今的陌生和忌惮,就好似过了一辈。他是魏成辉的主子,她也是恨他的,可他到底救了她,而他终究并非她的仇人,魏成辉才是。
她若想报仇,就绝不能罪了他。他们的关系,从来都不曾对等过。
“本来什么?”李兆廷蓦然回身,目中带着审视的深幽。
“本来不想如失仪,可是,我身边没人了,只有你这么个亲人。有何得罪之处,你莫要见怪。”“亲人”二字,她有意咬得甚重。
“是因为连玉死了,是以觉得身边没人?”
但他关心的明显不在此,他似笑非笑的忽地问道。
素珍一惊,背脊都是紧跟着一凉,她随即答道:“是,他待我不薄。若说不想,怎么可能?”
“只是,他已然死了,我又还能怎样?”她低声说着,顺势道:“兆廷,他如今也已不在,你是晋王之子,再继大统,再名正言顺不过,你能不能放过连捷、连琴,他们是你的堂兄弟,这等宽大胸襟,必为百姓称颂。我和他们到底一场相交,实不忍见他们身首异处。”
她一字不提他们是连玉的兄弟,只从自己身上着墨,说罢,甚至不敢抬眸与他对视,怕被他看出眼中对连玉的怀念。
他半晌没有回答,但头顶目光凝聚着的阴冷寒气,却足够让她手心尽湿,头肩创口上的痛也格外清晰。只是,旁边的再非会把她的命看成是自己命的连玉,会骂她却爱她的连玉,是以,她只能受着,只能在这宛如窒息的气氛中等着。
“冯素珍,你以为自己是谁?还能从我身上讨得两条人命?当年,先帝可曾因一时恻隐饶我家百十口性命?你可知道,这些年来,为了复仇,我付出了多少?我凭什么饶过他们的性命?”
终于,他冷笑开口,眸中是簇簇的火苗,嘴角微抬,却并非笑意,而是嘲讽她的不自量力。
素珍点着头,“我从前不知你难处,但我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