浇完水，洛九九坐在田埂上，翘着二郎腿，享受着这难得的片刻安宁。
寒风凛冽，她全然不觉得冷。
这些日子她抽空翻了些书，加上月娘秋止她们的述说，才知道自己穿越过来的这个时代，很是落后。
无论是哪方面，都是远远不及她所了解的汉唐宋明…
“在想这片麦田丰收时的景象？”戏谑调侃的声音在她身后传来，伴随着一股淡淡幽香。
洛九九回眸，对上上官翊似笑非笑的狐狸眼，她浅淡一笑：“上官公子跟其他人一样，在等着看我颗粒无收吧？”
上官翊缓步靠近，笑得邪妄而张扬：“说实话，我挺矛盾的。”
她微微挑眉：“为何？”
上官翊轻摇折扇，轻叹一口气：“我都没做成的事，当然不希望你成，可是你若能成，桃花村的局面或许能改善。”
他倒是坦白。
洛九九笑看着他：“普天之下能超越公子的恐怕极少，我就这一亩三分地而已，哪怕是成了，跟你相比也不过是不自量力。”
上官翊爽朗说道：“若是给你百八十亩呢？你是否敢这么种？”
她眸光一动，语气淡淡地回他：“我这块小麦种植时都已过了时节，你说的假设自然是不敢去想的。”
她的确想要很多地，事实上雍州的荒地很多，可是大规模开荒不太容易，得有大家的支持才行。
只要她这次的麦子能丰收，自然就有人愿意开荒了。
如果现在大规模开荒种植，她觉得种子都要被人扒出来吃掉。
上官翊徐徐踏在田埂上，风卷起他的白衫，飘飘欲仙。
一时安静得只有风声。
洛九九盯着他的背影，沉默下来。
这位大晋第一公子，虽然往日是乐善好施，温润如玉，可她总觉得他跟付瑾一样深不可测。
言多必失，她还是少说话为好。
“我以前也这样种过，熬过最难的干旱后，一个月的大雨将本就收成不好的粮食冲掉。”
“我也花费过大量人力财力做排水，可仍然无济于事，山洪一来功归一溃，雍州这个地方像是被下了魔咒般，怎么努力最终都是一场空。”
他的语气听不出情绪，洛九九却感觉到一丝无奈。
一年中十一个月干旱，好不容易久旱逢甘霖，却是开闸泄洪一般，怎么能招架得住？
归根结底，雍州还是太过荒芜，植被极少，土壤容易流失，河流既不能排洪又蓄不住水。
不被上帝恩宠的地儿，生存不易，也难怪朝廷不再管，将犯了罪的达官贵人往此处流放，任其自生自灭。
水利，在这个时代还极其落后，上官翊能做到这样，已经是很难得了。
她静静地跟在他身后，一言不发。
须臾，上官翊驻足，转身低头注视她：“付瑾说你很聪明，我想听听你的想法，怎样才能改变雍州？”
洛九九拉回思绪，抬眸对上他狭长的眼眸，清浅一笑：“上官公子真是抬举我了，现在能自保就很难得，怎么敢奢望改变雍州？”
上官翊低笑：“你对我到底还是存着戒心，在付瑾面前可就真实多了，我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吧，莫非一句实话都不肯说？”
她微微垂眸：“眼下先是解决饥荒，然后才能考虑春种和应对山洪的办法，公子似乎太心急了。”
上官翊加深笑意，阖起折扇：“我看心急的未必是我，而是九姑娘吧，去天风山找食物找水源，让人挖渠，开荒，这些可都是在未雨绸缪啊！”
洛九九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她还打算去挖点树，栽到河边去，一直那样光秃秃的，水土肯定流失